謝千弦明白,他是在試探自己,可他咬了咬牙,隻能答:“小人不知。”
也許是想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耐心的再試探了一句:“我說過,你若擾亂文試,我不饒你。”
謝千弦低垂着頭,看着緊張又心虛,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
蕭玄烨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似乎想從他的眼神中讀出更多的信息,也許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方才那一問,他竟是帶着些期許的,最終,蕭玄烨退後了一步,轉身離去,沒有再多說一句。
……
下了朝後,重臣們各自回到府邸,稍作休憩,又紛紛趕至明政殿。
那場雨霖城的激戰,瀛國敗北,敗軍之痛,如芒在背。
雨霖城是衛國的邊關要塞,此城之後三百餘裡才設有第二個關卡,拿下此城,相當于拿下了衛國三百裡的土地。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亂世已經持續了太久,周室無能,九州總要合一,沒有人想成為亡國之奴,便隻能亡别人的國。
這座城便同宴席上的絕色佳肴,引得衆諸侯垂涎三尺,越國雖将此地送與瀛,但也說明了一件事,這三百裡地,越國并不在乎。
而那攻下雨霖的越将宇文護是越國的不敗戰神,為當世名将,素有“破軍星”之稱,又封“武安君”,思及那日瀛國大敗,瀛君又開始擔憂,自己的大瀛,可沒有宇文護這樣的名将。
明政殿内,瀛君站在巨大的九州地勢模型前,目光深邃,這模型制作得栩栩如生,鋪滿了整個宮殿,将整個九州都呈現在了眼前。
周室勢弱而各諸侯國崛起,諸侯們都不再将周室放在眼中,都欲角逐天下,取“周天子”而代之,其中以越、齊、瀛,衛最為鼎盛,此四國各據一方,相互牽制,維持着微妙的平衡。
行至雨霖城的位置,瀛君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也有一絲對越國的忌憚,“三百裡地,越王[2]說送就送,好生威風啊。”
“回君上,”太子傅上官明睿屈身行禮,聲線略顯低沉,也在訴說着一個不可逆轉的事實,“自四年前越國明實革新變法以來,國力日盛,已有主宰之勢……”
瀛君深吸一口氣,作為一國之君,鄰國的強大給他帶來一種無形的危機,話語中不禁帶着一絲無奈和憂慮:“越國已經開始蠶食衛國,這四國鼎立的局面,怕也是要變了。”
思及越國四年前實行的那場變法,可謂轟動九州,若說國力,四年前的越國雖不弱小,卻也絕不是獨霸。
所有的變數都在那場變法,而實行這變法的,正是當世麒麟八子之一,晏殊。
“荀子,”瀛君轉身看向荀子,語氣中帶着一絲探尋,問:“你也曾是稷下學子,對這麒麟八子有何見解?”
荀文遠沉思片刻,緩緩開口:“回君上,臣在稷下學宮時,這八子尚年幼,臣下山之後,麒麟才子的聲名也傳遍天下。”
說着,他語氣中帶着一絲惋惜,參雜着幾分感慨:“其中裴子尚最為年幼,卻也是最早下山的那個,隻可惜他如今棄文從武,效忠于齊公。”
“就是那個齊國的小将星?”
“是。”
一介書生棄文從武,最終還成了一代将星,瀛君驚訝地搖搖頭,“後生可畏啊,你将這八人都說來聽聽吧。”
荀文遠點頭稱是…
“明懷玉周遊列國,深究縱橫之道。
晏殊,便是四年前在越國實行變法的那位麒麟才子,越人稱他文曲星下凡,與那破軍星宇文護并列,已被越王拜為上卿。
楚子複奔赴邊疆,主都護府事宜,剩下芈浔,溫行雲和唐駒去向不明,至于最後一人…”
見他有所停頓,瀛君問:“那人如何?”
當說到最後一人時,荀文遠的聲音突然變得凝重起來,道:“……至于最後一人,便是謝千弦。”
“千星孤阕,朱弦疏越,此人恃才自傲,自視甚高,但…”
荀文遠深吸一口氣,面色凝重卻铿锵有力,仿佛要為這個人正名,說道:“安子曾言,天下才一石,他謝千弦獨占八鬥![3]”
此言一出,衆人無不唏噓驚歎。
瀛君凝視着他,眼中也有稍許不可置信。
都說這天下奇才盡在稷下學宮,安澈雖可恨,卻不得不否認,他确實有聖賢之才,而他卻給予那個叫謝千弦的少年如此高的贊譽,世上又真會有如此之才麼?
“世上真有如此之才麼?”
荀文遠卻點頭肯定:“臣所言絕無半句假話。”
瀛君暗自感歎着,難怪越國願意以三百裡地換那麒麟才子一人,如今這樣算來,不知是這三百裡更吸引人,還是那才高八鬥的麒麟才子更吸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