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終究是輸了,徹徹底底地輸了,他無法忍受從此與這個人形同陌路,再也無法擁有這份親密。
蕭玄烨隻是知道了自己并非李建中的庶子,似乎還不知曉自己麒麟才子的身份,那麼,自己還有選擇的餘地吧…
“我願意…”謝千弦先小聲地說出三個字,聲音輕得如同蚊蚋,後面的話卻如鲠在喉,支支吾吾地怎麼也說不出口。
焉知,僅僅是這未盡的三個字,已足以讓在等待中的蕭玄烨經曆一場漫長的窒息。
“我願意,隻做殿下的,李寒之…”
一句帶着些酸澀的話,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落在蕭玄烨耳裡,卻重如千鈞,那是承諾。
你的,李寒之…
“好…”蕭玄烨極力穩住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激動,聲音卻仍忍不住微微顫抖,眼中泛起一層酸澀的霧氣,他緊緊地将愛人擁入懷中,一顆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
和他心底日夜叫嚣的欲望一樣,這輩子,他終于擁有了一樣完完全全屬于他的東西,這樣東西,還是一個人。
死了,爛了,枯萎,腐朽,也是在他懷裡。
“我不問了,我不問了。”他一邊輕聲哄着懷裡的人,一邊将這懷抱收得更緊,生怕下一刻,已經歸他的便又會像他的親人、他的忠臣一樣,決然棄他而去。
謝千弦伏在他心口的位置,聽着那顆心髒有力的跳動聲,震耳欲聾。
說起來,二人并非沒有如此相擁過,可從前,可從前總帶着幾分隐瞞,隔着些疏離。
今日,他放棄了謝千弦這個身份,要做一輩子的李寒之,而此刻,那顆心髒跳動的回響,仿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深刻,他此前從未聽得那樣清晰。
而蕭玄烨呢,他抱着他的李寒之,安下心後,也在想着一事,殷聞禮的黨羽太多了,諸如今天這類的事還會發生。
從前他拼命想護住的,是嫡系的尊嚴和榮耀,如今,他還有了一個想要保護的人,他必須要更強大。
可眼下的瀛國,外患如此嚴重,瀛廷,經不起大的動蕩了,沈遇這張牌,他得留着。
夜如墨般濃稠,萬籁俱寂時,唯有寝殿中燭火搖曳。
蕭玄烨褪去外衣,隻穿了件單薄的亵衣,閑适地坐在榻上,手中捧着一卷書,在這深秋的夜裡,自有一番靜谧安然。
謝千弦在外閣躊躇着,透過紗簾,依稀能看見裡頭,他一時不知下一步該如何。
二人早已同床共枕,今夜卻是第一次心意相通,他偷摸看着蕭玄烨,覺得自己好沒用,竟然生出點姑娘家的害羞,但更多的,還有害怕。
殷聞禮,始終是根刺,刺在二人心尖上,每靠近一分,這根刺,就深入一分。
他凝視着愛人那朦胧的身影,從未有過的殺意在心底悄然燃起,想要拔掉這根刺的念頭愈發強烈。
良久,他聽見裡頭的蕭玄烨忽然開口:“還不休息麼?”
謝千弦這才回過神來,他也褪了外衣,在外面站這一會兒,也有些冷,于是走進了裡閣。
蕭玄烨的目光,自他踏入的那一刻起,便緊緊追随,見他走近,蕭玄烨伸出手,溫柔地召喚:“坐過來。”
謝千弦順從地依着他的動作,緩緩坐進那溫熱又堅實的懷抱,後背貼着蕭玄烨寬厚的胸膛,一股暖流順着肌膚緩緩蔓延開來,讓他整個人都放松了幾分。
蕭玄烨沒繼續再說話,雙手環過懷中人,讓他背對着坐在自己腿上,繼續翻着書卷。
忽然,蕭玄烨翻過一頁,似是不經意地問:“上一頁,寫的什麼?”
謝千弦本帶着點期待,但蕭玄烨始終安分,他失落的同時也不安,心思便不在他手中的書上,但他在稷下學宮讀的書太多了,一眼便知蕭玄烨拿的是一本《管子》。
他能答出來蕭玄烨的問題,卻覺得這個時候不該太聰明,便自然地垂下眸,眼波流轉間,小聲說:“小人不知。”
聽他還自稱“小人”,身後的蕭玄烨輕輕一笑,五分是滿足,五分似是帶着撩人的調情,順着悠悠說道:“你是太子侍讀,連太子問話都答不出來,若是太傅問,該怎麼辦?”
“那殿下罰我吧。”謝千弦聲音依舊輕柔,卻似帶着絲絲縷縷的蠱惑,如羽毛般輕輕撩撥着人心。
“怎麼罰?”蕭玄烨說着,順勢将懷中的人往上提了提,兩人靠得更近,彼此的呼吸都交織在一起。
“臣畢竟是個男人,”他微微轉過頭,隻露出側臉,半遮半掩間卻叫人意猶未盡,末了語調一轉,自知這模樣定會引得蕭玄烨心動,滿是勾人的意味,“求殿下憐惜。”
世間哪個男人,能經得起愛人這般有意無意地挑逗?
蕭玄烨情難自抑,俯下身,輕輕吻上懷中人的耳廓,如羽毛拂過,又似帶着幾分急切,輕輕撕咬着,瞬間點燃了二人之間那壓抑已久的情欲。
謝千弦轉身想去抱他,卻被蕭玄烨從背後穩穩壓下,他便不再掙紮,全身心去包容他的熱情與渴望。
吻不斷落下,在耳廓,在後頸,每一處肌膚都被蕭玄烨的唇摩挲過,謝千弦清晰地感覺到,身後的人已起了欲望,一雙大手緩緩繞到自己胸前,輕輕扯開了腰間的繩結……
蕭玄烨不再掩飾自己瘋狂的那一面,急不可耐地褪去謝千弦的亵衣,卻隻潦草褪到了手臂,再無遮掩的脊背暴露出那道完美的凹陷,在燭火地映照下散發着誘人的光澤,謝千弦在他地愛撫下軟了腰身,背後的人居高而下望着這幅景象,說不出的淫靡旖旎。
簾帳垂下,依稀勾勒出兩具交纏的身軀,蕭玄烨往前湊,在情迷中去尋謝千弦的唇,二人的亵褲都除去了一些,他将自己埋在謝千弦雙月退間磨蹭,謝千弦在這樣地耳鬓厮磨中紅透了臉,卻隻是乖乖趴着,等待這場情事結束。
芙蓉帳中歡愛的氣息如纏綿的煙霧,經久不散,一番雲雨過後,蕭玄烨就将謝千弦壓在身下,他趴在人身上,緩緩平複着氣息。
謝千弦還喘着氣,耳邊是蕭玄烨漸漸勻稱下來的呼吸,他忽然想起曾經練字時那個未盡的話題,像是情到深處的自然流露,輕聲問道:“喜歡嗎?”
他并沒有問到底是喜歡什麼,但在這愛意彌漫的氛圍裡,似乎也無需點明。
“喜歡。”
他也沒有說究竟是喜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