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鴨,是c大校園附近的一座酒吧。
名字相當惡趣味,但朱琨很喜歡。
這一天,c大發生了一件完全不重要的大事——朱琨的告白,又一次被拒了。
于是他叫上一幫狐朋狗友,來到鴨鴨酒吧,大聲詛咒自己失去的愛情。
“石莉莉簡直不知好歹,我朱琨哪裡比不上别人,居然敢連續拒絕我兩次!”
作為c大吃得很開的富二代,朱琨氣得兩個鼻孔出氣:“她看上的那個什麼和煜——不就是個校草,不就會打點籃球,窮光蛋一個,拿蛋跟我比!”
“别生氣啊朱少!您要什麼樣的沒有。”
“沒錯沒錯!石莉莉她這個女人就是有眼無珠!”
時常圍着朱琨的這群人馬上幫腔,振振有詞,義憤填膺,其中又以牛小畢為個中翹楚。
他抓住機會,靈機一動:“就是就是!相比而言,那肯定還是朱少您的蛋比較大!”
“噗嗤——”
聽見如此抽象的對話,坐在對面的代離廷忍不住笑了出來。
朱琨兇狠的瞪過去,目光像是要咬人:“代大少爺,好笑麼?”
代離廷誠實的點了點頭:“好笑。”
朱琨的臉立刻綠了。
代離廷,也算是朱琨的狐朋狗友之一。
但和周圍拍馬屁的不同,他和朱琨反而有點過節。
高中時代離廷和朱琨讀的同一個學校,作為暴發戶的兒子,他很快就受到了來自真正二世祖的“照顧”。
原本打算冷處理,沒想到朱琨的“照顧”卻變本加厲,半年了還不消停,于是在一次校園後操場的圍堵中,代離廷開始反擊。
他當面威脅要報警,結果朱琨立刻哈哈大笑,嚣張的把手機扔給他:“警察算個屁!有種你就報,看警察能不能把我抓進去!”
代離廷當即撿起手機,但沒報警,而是撥通另一個号碼,當着朱琨和他的一衆小弟的面說道:“喂,您好,請問是朱簡海朱叔叔嗎?”
“我是朱琨的同班同學,朱琨剛剛把我堵了。”
“他正在毆打我,還說警察算個屁。”
代離廷相當禮貌的告了一狀,然後才把手機還給愣住了的朱琨:“你爸爸讓你接電話。”
當質問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朱琨的腿當場就軟了。
礙于老爸的警告,朱琨沒辦法繼續趴在代離廷腦袋上拉屎,朱大少因此異常不忿,所以隻能在私下場合,故意找些機會讓代離廷出醜。
這次,自然也是有備而來。
“代少,我可是聽說你那私生子弟弟,去年剛回國,今年就開始經營你家那幾所破菜館了?”
朱琨這話可以說是純屬污蔑。
代離廷的父親靠連鎖快銷餐飲起家,最近幾年剛轉型,做了上遊的食物鍊供應。
雖然比不上朱家的互聯網商業帝國,但也着實夠不上“破菜館”這個級别。
污蔑還沒有結束,朱琨一聲呲笑:“都這樣了還有心情笑,還不趕緊辍學回家守護你的江山大業,要是你家的破菜館被私生子搶走了,哭都來不及呢!”
見代離廷不說話,朱琨得意洋洋的大笑起來。
他親自動手,倒了杯開瓶的路易水晶香槟:“大少爺大少爺,這大的就是不如小的,這酒不是有個綽号來着——‘前妻’,看來很适合你嘛。”
“來,我們一起敬代大公子一杯‘前妻’!”
朱琨的這個嘲諷顯得相當刻毒。
代離廷親媽死得早,死後一個月,他爸就領着小三和私生子進了門。
這事兒圈裡都知道。
如今,私生子在國外連跳幾級修完學業,一回國就進了代家公司,俨然一副當繼承人培養的模樣。
反而是代離廷這個兒子,雖然國内c大大三在讀,讀的卻不是商學院、餐飲管理或者供應鍊專業……而是和自家産業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類學。
怎麼看都像個棄子。
朱琨一頓嘲諷,在場衆人也舉起酒杯,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是不是啊代少,私生子都爬你頭上來了!還不趕緊回去收拾他!”
“你們胡說什麼,代少家裡情況複雜,心裡肯定早拿好主意了。是不是啊,代少?”
……
代離廷和朱琨雖同是二代,地位卻明顯有高低。
朱琨得意的看着這些人起哄,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把代離廷來來回回打量,等着他出醜。
結果,代離廷隻是無所謂的聳聳肩。
他擺出了一貫好脾氣的模樣,懶洋洋的癱在沙發卡座上:“你們說得對,不過是個私生子而已,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他。”
朱琨在旁邊翻個白眼,呸了一聲。
裝,我看你繼續裝!
*
酒過三旬,包廂裡的氣氛漸漸糜亂起來。
朱琨連喝幾輪後,一手摟一個女孩,一邊破口大罵:“他和煜算個什麼東西!不就是個窮光蛋,老子這麼有錢,老子的爸爸這麼有錢,她石莉莉憑什麼不喜歡我!”
“遲早有一天,老子要他好看!”
朱琨果然喝多了。
一上頭,就開始肆無忌憚辱罵情敵,似乎已經忘了要把代離廷踩到地底的初衷。
代離廷看着他這副模樣,心想,我是石莉莉,我也不喜歡你。
過了會兒,朱琨耳邊突然遞上一支手機,有人在他耳邊慫恿:“朱少,和煜哪裡比得上您,石莉莉遲早成我們嫂子!要不朱少現在給嫂子打個電話,讓那個和煜滾一邊兒去!”
朱琨被捧得飄飄忽忽,小腦一縮,電話就這麼撥出去了。
電話很快接通,裡面傳來熟悉的女聲,面對一衆期待的目光,他在醉意的驅使下挺起胸膛,口出狂言:“石莉莉我告訴你,遲早有一天,你得爬上我的床!”
電話那頭詭異的沉默了一下。
“……朱琨?”
醉鬼趾高氣揚的昂起下巴:“是我!”
“你喝醉了。”
“我沒醉!”
“你現在在哪裡?”
“哦……我現在在哪裡,鴨鴨……對,我在鴨鴨酒吧裡……哈哈哈哈……”
隻說了一半,朱琨就呼噜噜笑了起來,像一隻不知死活的小豬。
“你等着,我馬上過來。”
電話裡的女聲冷了下來,朱琨背後不禁湧起了一陣寒意。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幹了件蠢事兒。
*
代離廷坐在沙發對面,饒有興趣的看着眼下的這場猴戲
就在這時,包廂門被推開,一個兼職服務生端着托盤走進來。
他穿着筆挺的侍應服,英俊的臉像是戴了個帥氣而僵硬的面具,五顔六色的彩燈下,整個人顯得陰沉和靜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