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猗猗啊,我……店裡怎麼樣,噢,噢,咳咳呢,讓他少躲在後廚玩兒手機,多照看點兒店裡生意,我晚點兒回來,不知道,大概吧……”
薛霁月并不是多嗜好逛商場,隻是換一身形象換一個嶄新心情的誘惑已經在心底滋生了有些時日,今天正好恰逢其時。挂斷電話沒多久,一身深藍色運動裝的薛霁月就出現在一家高檔禮服專賣店門口。
“歡迎光臨。”
伴随着女導購職業的笑容,薛霁月隻禮貌地點頭後就走進店裡。沒多說話,隻随口敷衍着身後輕聲推薦的導購,走馬觀花地看着一排排精美華麗的禮服。偶爾懶懶地伸手翻看一件兩件,可是當導購湊上前來要做解釋的時候,她又默默走開。
繞場一周結束時,薛霁月停在了試衣間門口,指着遠處一件绛紫色的晚禮裙,“麻煩您,把那件找一個我穿的尺碼試試。”然後她稍微想了想,手指又指向了另外一個方向,“那件紅色的,也麻煩您。哦對,還有那雙鞋,嗯還有它旁邊那雙,有沒有36碼的?”
試衣間的門開了。
一輪明月橫空而出,粼粼清輝,恣意地在黑夜中彌散。漫天繁星黯然失色,橫亘天際的銀河也悄悄褪去,隻剩下那奪人心魄的孤傲,在黑色的幕布上彈奏交響樂章的高潮,讓人不禁屏氣凝神。
導購愣了半天才走過來輕聲說道:“小姐,您太美了,這衣服穿在您身上總算是穿出來了。”
薛霁月沒說話,隻是旁若無人地在鏡子前綻放着自己。
導購知趣地退到一旁。
薛霁月又試了另外一套,用鏡中的畫面和手機照片反複比較着。最終她穿着新買的绛紫色禮裙走了出來。
似乎是渴了,一家飲品店絆住她的腳步。
“小姐您喝點兒什麼?”
“木瓜牛奶吧,嗯,還是來杯西柚汁吧。”
“好的小姐,西柚汁,您稍等。”
“别,别,還是木瓜牛奶吧。”
薛霁月穿着晚禮裙,在一個靠窗的沙發上安靜地品味着自己的這一份獨享。隻是她一邊喝一邊偷眼打量着這家飲品店的一個角落,那裡有一份戀情正旁若無人地盛開。直到層層疊疊樓宇後面露出的些許天空,被各色燈光渲染成了一個灰黑色底子的調色闆,薛霁月才意識到是時候離開了。
下午約了李靜姿的是梅如故。一身黑色職業套裙,讓她凹凸有緻的身材更顯得氣質卓越。
看見她走進院子,李靜姿連忙出屋,沖梅如故笑道:“梅姐,您過來了。”
“哎,幾天不來你這兒訴訴苦,總感覺心裡堵得慌。”
“怎麼,又跟錢總鬧别扭了?”李靜姿一邊說着,一邊把梅如故讓進屋,随手輕輕帶上了門。
“可不是嘛。”梅如故沉沉地坐在靠牆的一張太妃椅上。
李靜姿拿過一瓶礦泉水擰開,沿着杯壁倒進一隻玻璃杯,輕輕地放在梅如故面前的茶幾上。
“蘭,你說我們家老錢,最近怎麼越來越神秘了……”梅如故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往外蹦豆子。
李靜姿貌似很認真地聽着,還時常點點頭,可是思緒卻不受控制地被對方所說的“神秘”兩字帶到了那“冰山”一角。
其實對于她而言,劉澈也是很神秘的。
李靜姿至今清楚地記得初次見到劉澈的那個早上。應該比現在的時節要早一些。春日清晨的陽光,才剛剛從窗子的底角慢慢滲進來,高主任就帶着一個年輕人,推開了會議室的門。霎時間,從倆人背後噴薄而出的朝陽,讓整間屋子都鮮活了起來。
“大家早上好,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你們的新同事。”
“大家好,我叫劉澈,文刀劉,清澈的澈。”年輕人話不多,嗓音溫和而幹淨,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李靜姿似乎聽到這聲音才從濃濃的春困中清醒,慢慢擡頭打量着這個新同事。黑色雕花布洛克皮鞋,一身筆挺的黑色正裝西服,裡面是潔白如雪的襯衫。沒有系領帶,所以第一顆紐扣沒有扣。聳立的領子,襯着年輕人白淨的面龐。五官線條柔和,高挑的鼻梁,鼻翼被孟春的清寒染得微微發紅。眼睛,李靜姿敏銳的發現,那一雙眸子黑漆漆得但似乎有異于常。在這清晨充滿生氣的陽光裡,那黑色的眸子顯得很荒蕪、很寂靜,這就是劉澈給李靜姿留下的第一印象。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高主任連同劉澈本人,都沒有對他的過往做過多地描述,即使在診所的官網上,關于劉澈的簡曆也就幹巴巴的幾條,節儉得不能再節儉。這反倒給周圍一些叽叽喳喳的聲音,留下了恣意發揮的空間。
“蘭,你說他會不會是外面有人了?”梅如故不知道說了多久,突然停止了她的滔滔不絕,死死盯着李靜姿的眼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