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打牌玩兒的并不是很晚,但擠滿頭腦七零八碎的畫面,如一場深夜的狂歡,隻把喧鬧後的一地狼藉和疲憊甩給醒來的薛霁月。此時她斜靠着深陷在沙發裡,盡量放松以期替代缺乏的睡眠。不多會兒,柯一可盛來一塵不變的“早午茶”,也沒改變她慵懶的狀态。柯一可隻得輕輕擺放,再悄無聲息地離開。
錢健君所在的位置正好在薛霁月的側後方,可以無禮地躲在暗處觀察卻不被發現。為了獲得更好的視線,他還從雙人沙發的右邊坐到了左邊。略等了一會兒,才見薛霁月坐直了開始用餐。錢健君極富耐心地觀察着各種細節。
他發現即使對方一人獨處,剛剛還是十分懶散的狀态,卻仍然非常注意用餐禮儀。即使隔着一段距離,錢健君一樣能感受到薛霁月在取放餐具時手上用力,保持着輕拿輕放,應該不會發出聲音。
“這應該就算是君子慎獨了。”錢健君不由得感歎,并作出了初步的判斷:“除了具有出類拔萃的顔值,還應該具有良好的教育背景。”
但僅靠眼睛所能捕捉的信息畢竟有限,錢健君打定主意待會兒過去攀談一番。
可事與願違,好容易等薛霁月慢條斯理地享用完她的“早午茶”,出現在她桌上的“囧臉”讓錢健君不得不在座位上繼續品味自己的無所事事。
同樣被“囧臉”打亂節奏的還有柯一可。他小聲問向周盈:“月姐心情不好?”
“還行啊,剛我去收拾桌子,和我打招呼還同往常一樣。”
“那她桌上放出‘囧臉’?”柯一可繼續問道。
周盈一邊回憶一邊有條不紊地分析起來:“昨天收到父親寄來的包,應該心情很好;收到信,也是每天一封持續了好長時間。昨天很早就回家所以具體情況不得而知,但看剛才的狀态,心平氣和的也不像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這麼算來,我估計是昨晚沒睡好。再說了,擺着‘囧臉’是不想被打擾,也不一定就是心情不好!”
聽完周盈的結論,仍然沒有打消柯一可的疑慮,“那我還能去給她變魔術嗎?”
“魔術哪天不能表演啊,必須今天嗎?”
柯一可想了想,尴尬地回答:“還真就隻能今天。”
周盈不由得又回想了一遍早上的魔術,就沒再刨根問底,反而是勸道:“‘囧臉’是不讓客人過去打擾,你又不是客人!”見柯一可仍是愁眉不展的樣子,善解人意的姑娘繼續補充道:“再說了,‘擡手不打笑臉人’,就算月姐真是心情不好,看了你的魔術也能開心點兒不是?”
“麼啊,謝了盈兒,我待會兒找機會去!”柯一可終是下定了決心。
就在錢健君還在一門心思關注着薛霁月,并期待對方桌上是否有“奇迹”發生的時候,另一個他好奇的答案——那桌留座是給誰——卻已經揭曉了。
因為想品一口新點的、名為“春天”的咖啡,錢健君才把視線從薛霁月那邊挪了回來。咖啡入口的醇香更是躍出一縷抹茶的味道,不僅讓“春天”實至名歸,也讓錢健君的心神都伴着香味缭繞而起。他的身體也随之更深地靠進沙發裡,而也就此時他的眼角被一絲異樣羁絆——一直空懸的那桌留座,連丘老夫婦都未享有的留座,已經有了客人。
不是想象中的達官顯貴或是什麼明星達人,隻是一對穿着白色情侶T恤的情侶。男生小碎發、健康膚色,挺立的鼻梁上一副厚重的眼鏡片,憑添了許多書卷氣。他左臂彎曲放在桌上,左手握拳支着自己的下巴,以此固定住自己的目光隻籠向對面。
女孩兒身材小巧,齊耳短發,看側臉皮膚白皙。此刻她也趴在桌上,把下巴放在對面男孩伸過來的右拳上,用目光靜靜回應着。在他們的桌上,隻簡單放着兩杯免費的檸檬水和一杯插着兩根吸管的飲品。
錢健君默默觀察着這對齁甜的情侶,好奇心讓他非常想過去一探究竟,但又不忍心闖入對方的二人世界,直到他們換了姿勢對視,并在桌上亮出一張“笑臉”,錢健君這才端起“春天”走過去開啟自己的第一次“聊天之旅”。
“咳咳,你是揣着什麼事兒了嗎?”吧台後丘念不解地問向柯一可。
“咳咳……”柯一可猛地被問,先咳嗽兩聲兒,才強作鎮定地答道:“我?我能有什麼事兒?”
“那你這麼會兒去了四次廁所了?”很明顯,丘念并不相信柯一可的言辭。
“咳咳。”
柯一可嗽了下嗓子剛想解釋,卻聽見林猗猗甘冽的聲音,“你很閑?”然後就見正坐在吧台後一副呆萌樣的丘念,立刻起立、行注目禮并結巴地回答:“是,哦不,不,不閑。”
“該幹嘛幹嘛去!”
話音落下後就隻剩下柯一可一人在猶豫要不要再去趟廁所。
“你們好,打擾了,我能在這兒坐會兒嗎?”錢健君不高但很具磁性的聲音,把情侶二人從彼此的目光中帶了回來。
“您好,非常歡迎!”男生有禮貌地回答,同時也向靠窗的方向挪了挪,把外面差不多三分之二的位置留給了錢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