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日子裡,白若蘭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折磨。她一面痛恨自己曾經的無知與冷漠,一面又無法接受李沁陽已與他人成婚的事實。她常常借故外出,遠遠地看着李沁陽的王府,心中五味雜陳。
有一次,她在王府外徘徊時,正巧看到李沁陽與柳瑤攜手出門。兩人相視而笑,眼神中滿是愛意與默契。白若蘭躲在角落裡,看着這一幕,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那一刻,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徹底失去了李沁陽,而這份失去帶來的痛苦,遠比她想象中要強烈得多。
自從一些貴婦小姐們知道白若蘭和離後,對待她的态度可謂一落千丈,變得愈發尖酸刻薄。往昔,不過是拐彎抹角地嘲諷幾句,好歹還維持着社交場合的表面功夫。可如今,但凡撞見白若蘭,她們便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魚,更加肆無忌憚地欺負她,似乎不把她逼到絕境就誓不罷休。
那日,城中舉辦一場盛大的賞花宴,達官貴人的女眷們紛紛盛裝出席。白若蘭本不想來,可耐不住母親的苦苦相勸,想着或許能借此機會改善一下自己如今的處境,便硬着頭皮來了。
剛踏入花園,就有眼尖的貴婦瞧見了她。這位貴婦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懷好意,嘴角微微上揚,故意提高音量,對着身旁的同伴說道:“喲,瞧瞧誰來了,這不是白大小姐嘛,聽聞她和王爺和離後,日子怕是不好過咯。”
周圍的貴婦小姐們頓時哄笑起來,紛紛将目光投向白若蘭,眼神中滿是戲谑與輕蔑。白若蘭隻覺臉上一陣發燙,她緊緊攥着手中的手帕,指甲都嵌入了掌心,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這時,平日裡就與白若蘭不對付的林小姐扭動着腰肢,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假惺惺地說道:“白姐姐,今日怎麼有空來呀?我還以為你……”話未說完,便掩嘴輕笑起來,那笑聲在白若蘭聽來格外刺耳。
白若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林妹妹,說話還是注意些分寸。”
林小姐卻不依不饒,故意往前湊了湊,挑釁地說道:“怎麼,白姐姐生氣了?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你如今沒了王爺的庇護,還能有什麼威風的?”
其他貴婦小姐們也跟着附和:“就是呀,以前還以為白大小姐有多厲害,沒想到連個王爺都留不住。”“說不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才被王爺抛棄的呢。”
白若蘭氣得渾身發抖,她想反駁,可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般,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就在她感到無比窘迫之時,另一位貴婦走過來,裝作不小心的樣子,将手中的茶盞打翻,茶水盡數潑在了白若蘭華麗的裙擺上。
“哎呀,真是對不住啊,白大小姐,我這手怎麼這麼不小心。”那貴婦嘴上說着抱歉,臉上卻沒有一絲愧疚之色,反而帶着一絲得逞的笑意。
周圍的人見狀,笑得更厲害了。白若蘭看着自己濕漉漉的裙擺,眼中滿是屈辱的淚水。她知道,這些人就是故意跟她作對,看到她吃癟的樣子,她們心裡就暢快。
在這一片哄笑聲中,白若蘭再也忍不住,轉身匆匆離開了賞花宴。她一路疾走,淚水在風中肆意流淌。曾經,她是衆人矚目的焦點,如今卻淪為了這些人肆意羞辱的對象。她不明白,僅僅因為和離,自己的世界為何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柳瑤也來到了賞花宴,她身着一襲淡粉色的羅裙,身姿婀娜,氣質溫婉。剛踏入花園,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說笑的聲音,其中夾雜着幾分不懷好意的嘲諷。她心中好奇,正往過走,便碰到了急急忙忙往外走的白若蘭。
白若蘭神色慌張,眼眶泛紅,原本精心梳理的發髻也有些淩亂,裙擺上還帶着大片水漬。柳瑤見狀,心中不禁泛起一絲關切,趕忙上前輕聲問道:“白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白若蘭擡起頭,看到是柳瑤,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有難堪,也有一絲怨憤。她咬了咬嘴唇,别過頭去,冷冷地說道:“與你無關,少在這裡假惺惺。”
柳瑤一愣,沒想到白若蘭會如此回應,但她并未生氣,反而更加擔憂,又說道:“白小姐,我看你似乎遇到了麻煩,若不嫌棄,可否與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白若蘭冷哼一聲,“幫忙?你如今是李沁陽的王妃,風光無限,又怎會真心幫我。你們都一樣,不過是想看我笑話罷了。”
柳瑤聽出了白若蘭話語中的敵意,心中明白了幾分。她輕輕歎了口氣,說道:“白小姐,我知道你或許對我有些誤解。但我并無惡意,今日見你如此,隻是出于真心的關心。你若不願說,我也不強求。隻是希望你别太難過,若日後有什麼難處,能想到還有我這麼個人可以幫襯。”
說罷,柳瑤便不再打擾,轉身準備離開。白若蘭看着柳瑤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過分,可心中的那股怨氣卻又難以消散。想起自己剛剛在衆人面前遭受的羞辱,再看看柳瑤如今的幸福模樣,白若蘭的心中湧起一陣酸澀。
就在柳瑤快要走遠時,白若蘭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等等……”柳瑤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眼中帶着一絲詢問。白若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今日在這賞花宴上,那些人故意刁難我,對我冷嘲熱諷,還……還弄髒了我的衣服。”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柳瑤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她再次走到白若蘭身邊,輕聲安慰道:“白小姐,莫要把這些人的話放在心上。他們不過是趨炎附勢之人,見你如今處境不同往日,便肆意欺辱。你要堅強起來,莫要讓他們得逞。”
白若蘭看着柳瑤,心中的敵意不知不覺間消散了幾分,低聲說道:“謝謝你……成王妃。”柳瑤微微一笑,說道:“不必客氣,你我同為女子,本就該相互扶持。若你不介意,我陪你回府換身衣服,再一同回來,莫要讓那些人以為你怕了他們。”
白若蘭思索片刻,輕輕點了點頭。于是,柳瑤便陪着白若蘭離開了賞花宴,往丞相府走去。一路上,柳瑤輕聲與白若蘭交談,試圖舒緩她心中的郁悶。而白若蘭也漸漸敞開了心扉,與柳瑤聊了起來,心中的痛苦與委屈也似乎随着這一路的交談,減輕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