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對西瑞爾的另一位血親,那貫穿了十萬年時光,卻依舊如附骨之蛆的悔恨。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聖戰結束後,米迦勒從第二天的軍營回了聖浮裡亞,雖然見到他的時候很少,但好歹偶爾能打個照面了。
哈尼雅很黏米迦勒,恨不得一天下來從早到晚都粘着米迦勒的那種,反襯得我才是奇怪的那一個。倒不是說我不喜歡米迦勒——那是不可能的,隻是我對他始終少了幾分親近。
我從來沒有喊過他一聲父親,少時我把他當兄長,後來他又成了我的上司。毫無疑問的是,作為天國副君和天使軍團軍團長,米迦勒完美到無可挑剔,但作為一位父親,他顯然及不了格。
聖戰時我和哈尼雅一般都住在聖浮裡亞的離火殿,聖戰之後,天堂進入了變革發展時期,舊的秩序被推翻,新的規則開始重新建立,政治,經濟,軍事,文化都被強行推上了另外一條截然不同,一日千裡的軌道。
而作為這一切的主導者,米迦勒有多忙可想而知——離火殿的光芒曆經千年都不曾熄滅,無論什麼時候,永遠都有形形色色的天使在這座代表着天堂最高權力的宮殿裡進進出出。
為了不打擾我正常的生活,我和哈尼雅搬到了米迦勒位于第五天的宮殿(每位天使長在聖浮裡亞和自己的領地上都有宮殿)。
第五天當時大概是七重天裡最平靜的一層——薩麥爾堕天後,第五天就成了米迦勒的領地,提前發展了幾千年。因此在這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卷整個七重天堂的浪潮中,相比于其他幾重天堂猝不及防,手忙腳亂,火星天的變化堪稱按部就班。
我和哈尼雅的童年時代,也正是在第五天度過的。
在米迦勒到第五天之前,第五天大部分地區都屬于半原始的狀态。不是像天使監獄那一款寸草不生的荒涼,就是長滿了各種奇花異草的原始生态。但是現在——抱歉,但我在第五天生活了幾萬年,就沒看過第五天哪個角落跟“荒”這個字沾得上邊。火星天唯二和“繁華,精緻,奢靡,便捷”這幾個詞語挨不上邊的,是天使監獄和伊甸園。
前者我沒去過,去不了,也沒興趣去。後者卻是當年我去得最多的地方。
伊甸園位于第五天的西南角,與第五天西北角的天使監獄遙遙相望,兩個地方的景色卻截然不同。
天使監獄陰暗而壓抑,光明力量在這裡幾乎被驅散的一幹二淨;伊甸園卻鳥語花香,碩果累累,無數珍貴甚至罕見的植物在裡面卻是随處可見——我合理并真誠的懷疑,那位全天堂公認的工作狂兼基建狂魔之所以沒把伊甸園直接燒了建别的,八成是打算把裡面的東西挖了去換錢。
雖然從名義上來說,伊甸園是米迦勒的私人領地,但我從來沒見過米迦勒來過這裡。
伊甸園實際上早已荒廢,平時根本沒有哪個天使會願意往這裡飛。除了我和哈尼雅,這些年我在伊甸園總共就遇到過兩位訪客——拉斐爾和彌賽亞。
如果要給天堂七位天使長排個序的話,平日裡最忙碌的自然是身兼天國副君,天使軍團軍團長,天使監獄監獄長三職的米迦勒,而最清閑的,就是眼前這位風天使長。
拉斐爾确實是閑了十幾萬年——當年他因為意外隕落,在天堂的最高層缺席了十幾萬年,晨星之戰後回歸原位,又直接撞上了聖戰。他是治愈天使,戰鬥力幾乎為零,除了長年在最前線的米迦勒和加百列,其他的天使長或多或少都上過陣,隻他一人至始至終都在後方。
等聖戰結束,别的天使長都忙着修建自己那一層天堂,他卻因為領地剛好在第七天,其餘幾位天使長修宮殿時順帶着也把其他設施建築給一塊兒修了。
至于政務上,拉斐爾更是小事不管,大事跟米迦勒走——為此險些被米迦勒一疊公務拍在他臉上。
衆所周知,風天使長最大的愛好就是收集天堂各種奇花異草,然後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藥——作為由神親自打造的樂土,伊甸園生長着無數三界,罕見的珍貴植物.也因此成為拉斐爾的主要目标。
我對此沒太多感想,哈尼雅倒是對拉斐爾頗有好感,每次撞上這位風天使長還會主動上前搭話,不過除開拉斐爾,我和哈尼雅倒是如出一轍的讨厭着另外一個——彌賽亞。
但也是從他那裡,我第一次接觸到了一個真相,關于我母親的真相。
哈尼雅那天不在,我一個天使正百無聊賴的躺在伊甸園的草地上,順手從旁邊的灌木上扯下一串紅豔豔的槳果放進口裡。在伊甸園裡完全不用擔心有毒,自從伊甸園中間的智慧樹被米迦勒挖走移植到晨星宮後,其他的東西就沒什麼不能動的了。
不然拉斐爾也不會三番五次的往伊甸園裡飛。
我感受到有天使在靠近,而且從光明力量的波動來看,還是一位高級天使。起初我以為是拉斐爾,閉着眼睛沒有在意。直到那團光飛落在我的面前,半晌都沒有動,我才睜開了眼睛。
一個擁有着一雙風青色眼眸的天使正站在離我幾米開外的位置,一動不動的看着我。
我吓得差點從地上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