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來。”西瑞爾答了一句,擰眉又轉向旁邊的另一位,“父王,您為何要對我請來的客人動手?”
我擡頭偷偷的去看西瑞爾。
其實我更關心的是西瑞爾聽沒聽到剛才的話——西瑞爾臉上神色淡然不似作僞,我橫看豎看也沒看出什麼破綻,不知道是真沒聽見還是演技太好。
略帶冷意的視線落到我臉上。
“擡頭。”
離得近了,原本不甚清晰的嗓音卻字字可聞,像玉珠掉落在地面上一般的韻律。很好聽。
我沒辦法用語言形容那種感覺,有點冷,卻好像又帶了些輕飄飄的笑。
我頓了一下,擡頭,與他四目相對。我敢保證,我絕對沒有看錯,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血族淡漠的瞳孔裡浮現了一抹不加掩飾的冰冷。
“······”
旁邊站着的女性血族似乎也愣了一下,神色間有一抹遊移不定,下意識的轉頭去看自己左手邊的洛斐斯。
西瑞爾也察覺到了現場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氛,攬着我肩膀的手略微收了收,卻沒做聲。借着這個機會,我總算是看清了這個據說“和米迦勒生下了西瑞爾”的血族。
銀色的長發純粹的沒有一絲雜質,紅如鮮血的眼眸宛若兩顆頂級的紅寶石,一雙桃花眼及眼尾的淚痣與西瑞爾如出一轍,蒼白的皮膚有種一碰即碎的脆弱感,線條細膩的輪廓完美到沒有一絲瑕疵。
米迦勒折在他身上也不是沒可能——我在心裡下了評論,依據是某位總是自诩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天使長。
“那······既然是咱們西瑞爾的朋友,花園就,别計較了?”
一片寂靜裡,最後還是洛斐斯身邊的女性血族打破了尴尬。
血族容貌當真算得上名不虛傳,别的不說,我面前站着的這兩個血族靠臉幾乎能甩開我見過的所有天使。
洛斐斯不說,真要比起來,據說與神靈容貌相似的米迦勒跟他比也隻能算是不相上下。旁邊有着同色酒紅長發與眼眸,不知道到底是洛斐斯的姐姐還是妹妹(她有一雙和洛斐斯、西瑞爾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眼睛)的女人,長得絕不比那位号稱天堂之花的加百列殿下差。
再看西瑞爾,随便放在三界哪兒也是響當當一枚美少年。要不是現在這場面,我還能明目張膽的拍張照片回去留念。
“算了?”
洛斐斯不輕不重的笑了一聲,“瑪格麗特,和稀泥和得挺好。”
女性血族瞬間閉了嘴,卻還是偷偷的朝我遞了個“别擔心”的眼神。
我來蛾摩拉這幾年,見過紅海各族的生靈不知凡幾,對我這個來自天堂的天使都釋放着好奇與善意,絲毫沒有對外族的排斥。瑪格麗特這種态度倒屬于正常,反而是洛斐斯,态度幾乎可以稱得上冷漠——估計是因為我擅自進了他的花園,還疑似偷聽他和瑪格麗特說話。
“對不起。”
我自知理虧,老老實實的道歉。
“你父親是米迦勒?”
銀發血族垂着眼睛看我,眸中的冰涼讓我瞬間打了個寒顫,把原本想否認的話咽回到了肚子裡,乖乖的點了點頭。
點完頭之後,肉眼可見的血族臉色更冷了。
“……”
我一口氣差點沒卡在嗓子裡,我總算明白了,我這根本是無妄之災啊!洛斐斯對我沒啥意見,壓根就是記恨遠在天堂的米迦勒,又沒辦法收拾他,才連累到了我。
我以為洛斐斯要麼直接殺了我——那一瞬間爆發的冷漠與殺意不是作假,要麼把我丢回天堂——幹脆眼不見心不煩,結果卻出乎我意料,洛斐斯再也沒出現過。我在西瑞爾的強烈要求下,提心吊膽的在紅海又呆了一個月,期間别說去八卦西瑞爾的身份了,我隻恨不得自己不能變成透明的。
——開玩笑,還是活着比較重要。
“那我回去了?”
西瑞爾與萊西娅送我一直送到過了巴比倫,到了第二天軍團駐地才停住。
“回吧回吧。”我沒好氣的道。
“這東西給你。”西瑞爾走前朝我一擠眼,
還不等我拒絕,把那個小東西朝我一扔,“父王給你的。”
“喂!”
我本來想扔回去。别的還好說,但那個洛斐斯陰風陣陣的,給的東西誰曉得是什麼。西瑞爾卻像是早有預料,把東西扔給我,不待我出聲,撕裂空間拉着萊西娅頭也不回的溜了。
掌心的物件卻透着一股深入靈魂的冰冷。
一枚黑色的指環。
黑色的枝蔓纏繞,雕着一朵朵紅瓣金邊的玫瑰,與我在蛾摩拉見到的一模一樣,做工極精緻。
我怔愣了一瞬,再擡頭時,卻早已空空蕩蕩。
“露娜。”
我猝然轉過身去。
相隔幾米的距離,紅發藍眼的天使長正站在那裡,臉上挂着他慣有的笑容,目光下移,落在我手中的指環上。
“殿下。”
我不知道米迦勒什麼時候來的,又看到了多少。那枚指環在我的掌心微微發燙,我低下頭,把它遞給了米迦勒。
“他是誰?”我偷眼去看米迦勒,卻見他正盯着手上的指環,大着膽子問了一句。
米迦勒似乎頓了一下,片刻後轉過頭,與我相同色澤的眼眸裡浮現出似笑非笑的意味,半晌勾了勾唇,“洛斐斯,當代血族帝君。”
我沉默着。
米迦勒的眼中卻在此刻掠過幾分真切的溫柔。那大概是我第一次在這位擁有赫赫兇名的天國戰神身上感受到一絲細微的柔情。
“怎麼,沒在你母親那裡多住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