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銘有些怔:“什麼?”
“我聽人說,如果一個人常常喜歡獨自看月亮,是因為他在思念。”
“思念什麼?”
“思念家人,抑或是愛人。”
說着,寒朝扭頭看他,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印下一道陰影般的光,在他冷峻的臉上多添了幾分冷感。
“小裴師弟是前者還是後者?”
裴銘有些沉默,靜的時間有些久,連寒朝都要以為他不會再回答時,他才開口。
“我沒有家人,也不知道什麼才算愛人,大師兄覺得,我該是哪一者?”
寒朝一噎,沒想到裴銘會這麼回答。
他有些尴尬的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
靜了幾秒,寒朝又突然問:“那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在這個世界還有其他親人,會怎麼樣?”
“沒想過。”
“那你不會有某個瞬間想到家人嗎?”
“不想。”
“為何?”
“大師兄。”裴銘忽地沉着聲音喊了他一聲。
“嗯?”
“如果我的家人要我,也許我就不會在靈劍宗了。”
“……”這回輪到寒朝沉默了。
清冷的空氣中有死一般的寂靜。
長久的安靜過後,裴銘的聲音在冷淡的夜色中淬了一絲啞。
“夜深了,我送白渝回去,大師兄也早些回去歇息。”
“啊好,去吧。”
院内的白渝和淩霜兩人都喝醉了,白渝打不起精神,隻能聽到淩霜在絮絮叨叨的跟她說着什麼。
“小白渝,其實我真羨慕你。”
白渝聽不明白:“羨慕我什麼?”
“裴師兄和寒師兄都對你很好,整個靈劍宗都羨慕。”
“連我都好羨慕。”
白渝手中的酒壺砸在桌上,她也整個人趴下來,傻傻的笑:“師姐也很好的。”
淩霜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白渝的那句話,她趴在桌子上,閉着眼睛,眼角滑過一滴淚,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難過的事情。
迷迷糊糊之間,白渝似是在夢境中聽到淩霜說:“如果……如果他也能……看我一眼就好了……”
白渝皺了皺眉,睡的不安穩。
她再次迷迷糊糊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人背着。
她眼前視線清明,入眼就是少年幹淨柔順的黑發,以及他挺闊的肩。
“師兄?”她低啞着聲音喚他一聲。
裴銘側眸看她,聲音溫和:“醒了?好點了麼?”
白渝不答反問:“我們這是去哪裡?”
“回清風苑。”
“你一直背着我走了這麼長的路麼?”
裴銘沒有回答。
他的安靜,在白渝眼裡默認了答案。
白渝有短暫的安靜,裴銘沒有聽到背上的人再傳來聲音,以為她又睡過去了,隻安靜的背着她走。
隻是幾秒過去,裴銘感覺到環着他脖子的手緊了緊,就聽到背上的人在他耳畔低聲。
“師兄,我們以後也會一直在一起麼?”
裴銘忽地一頓,連着腳步也停了下來。
白渝也沒有急着追問,安靜的等他回答。
裴銘重新擡腳往前走,步伐緩慢,聲音低緩:“為什麼這麼問?”
“他們說,你以後會有道侶,會成親、生子。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就不能一直在一起了。”
裴銘停頓片刻,答道:“不會。”
“不會什麼?”
“不會有道侶,不會成親、生子。”
我會一直陪着你。
除你之外,沒有别人。
白渝趴在他背上,嘴角揚起的笑連自己都沒有察覺。
“那樣真好。”
又是短暫的安靜,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裴銘背着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清風苑的地界已經越來越近。
白渝像是困意又上來,視線模糊之間,她聽到少年低啞的聲音。
“你的生辰快過了,有沒有什麼願望?”
白渝無比清晰的聽到這句話,她似是思考了很久,忽然貼在他耳側,鼻息間的熱氣傳到他耳畔。
少年耳尖紅了,白渝的聲音也響在這夜色下。
“我的生辰願望啊……”
“希望師兄,無病無痛,無災無難,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