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禮宮平級,之前一起出過任務,相處還算愉快,他的一些我看不過去的行為,我在場時會奇妙地收斂一些,不會做到他人議論裡的過激的地步,所以并不像小泉他們以為的難以溝通,起碼我是這樣以為的,親愛的日記。
更何況我不同意禮宮的理念,若因此退卻,做出下位者的逃避行為,會令刀劍們産生誤會,也不符合我的信念——他們對我來說從不是負累。
但今日禮宮的反應讓我有些意外了。
我帶着太郎進入辦公區的時候,禮宮正漫不經心地靠在我的辦公室門邊,跟我一樣款式的制服上還有點點散射狀的血迹,應該是剛從戰場回來。
我從另一邊走過來,他若有所覺地看過來,慵懶的表情先是怔愣,然後驟然被暴怒遮蓋,剛才的懶散仿佛是錯覺,他抽出身側随意放置的細劍就朝我沖過來。
他是沖着太郎來的,卻不知為何這次情緒如此暴躁,我在他的刀尖刺過來前用右手把大太刀往後推,左手化冰,把劍刃握緊在手裡,不讓他前進一分。
“你又發什麼瘋。”
親愛的日記,我很生氣,禮宮偏執,但不是随意亂來的人,更遑論見到我舉劍就刺,發作的原因也不說明。所以對他說了很少說的重話,仍感覺郁氣難消。
走廊上的小輩們早就作鳥獸散,此時銀白一片的環境裡隻有我們兩個。
他似乎也氣急了,不過生氣的對象貌似不全是我。
“我交代了讓你不要上趕着去接這檔子破事!**的誰敢讓你接的!”他暴怒着甩劍略過我刺向太郎,攻勢愈發迅猛,若我不在,太郎已經碎刀了。
親愛的日記,之前我隻是對他有所不滿,此時不由得生出了真實的怒意。
在戰場上被溯行軍刺傷和在政府被人類傷害,對刀劍們是截然不同的意味。驕傲和使命,懷疑和折辱,我厭惡後者存在的場合,那每次都會讓我質疑自己工作的意義。
太郎太刀因為立場關系不能對禮宮拔刀,一直被迫躲閃,站在他的審神者的角度,我受到了折辱和輕視。
所以我放棄防守,直接進入戰局,和禮宮對戰。他在我堅持插手後更加惱怒,但還是逐漸停了手,拔出中途貫入牆壁上的長劍,眼神陰鸷,“不聽我的話,你遲早會引火上身的。”
“我何時說過要聽你的話了。”我從來都是獨立的個體,當然是自己聽自己的,自己說了算。
“你……!”
親愛的日記,我不希望他插手我的事,也絕不容忍他越過我傷害本丸的刀劍。我知道他是為我着想,當時走之前也多次強調讓我不論發生何事都不要接手這個本丸,但,我有我的想法,讓他們繼續受青栀子折磨,和審神者走後被禮宮或其他的什麼人清理,是我不想看到的事情,更何況負責青栀子事件的人是我,理應給受到傷害的所有人一個圓滿,而不是将錯就錯,敷衍了事。
我辜負了他的好意,并為此有了愧疚的情緒,因為我将好意駁回後還要堅持自己的處理方式。
他作勢舉起劍,我離他近一步,握住他的劍刃指向自己,因為之後我們就要在本丸這件事對着幹了,不如這次讓他刺我一劍,反正也不會死,就當還了他之前的種種人情。
“你刺我一劍吧,是有些事我辜負了你的好意,但本丸這件事我不能退步,之後我們便是敵人。”
太郎已經到了我身邊,急切的往我這邊靠近,被我阻止了。
因為我還要和禮宮要對線,不需要他趕上來送人頭。
禮宮眼睛被情緒感染得通紅,他的情緒達到了極點,但還沒有一劍刺死我,隻是極力克制。他嘶啞着聲音說他才懶得砍我,又轉向太郎,聲音急促地不斷輸出着他們不正常都是潛在的禍害、他不能容忍這樣的刀劍在政府裡行走這樣刻薄傷人的話。
他的劍往我這邊進了一寸,我忍耐着聽着,我本打算等他刺我一劍扯平之後我再揍他一頓給刀劍們出氣的,卻未料到太郎抽出本體給自己捅了一個對穿。
他向自己做了一次自殺式攻擊後,控制不住地單膝跪地,拽住我的手腕拉我過去,不斷從身體裡流出來的鮮血淌了一地,順着攔在我身前的手臂流到我身上,浸濕了半身的雪白制服。
太郎太刀向禮宮低了頭,他說自己是不潔本丸出身的刀劍,他向禮宮祈求,求他不要傷我,如果他不該踏入這裡,他願意碎刀謝罪。
我捂着他的傷口,禮宮站在那裡不知所措,我帶着太郎回到了本丸。
直到現在,我在手入室裡寫出這些話時,仍然感到無邊的憤怒。不隻是禮宮的咄咄逼人,更讓我在意的是太郎太刀,刀劍們的自我看低,自我傷害和對别人的低頭祈求,尤其是向輕視他們的人認罪,承受不該有的貶低和質疑。我對他們講過的道理,一直堅持讓他們相信的東西,都做了無用功罷了。
他們不信任我,不信任我有能力保住他們,不相信自己跟其他刀劍一樣,所以選擇消極的面對,不渴望獲得和其他本丸的刀劍一樣的對待。
親愛的日記,太郎的傷,我耗費些靈力也能很快治好,可我隻是讓他在池子裡泡着,讓他好好想一想,我想要他們明白的到底是什麼。
還有禮宮要,折辱了刀劍,這件事别想輕易揭過,他一定要跟我,跟本丸的刀劍們好好地、誠心地道歉,不然,我就去他的辦公區揍他一頓,再拉他過來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