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
漂亮的少女幾乎是跑着到試衣間裡的,完全沒接收到她散發出的複雜的視線。導購員坐立難安,她不确定她們是真的沒有分辨出男女款式的差異,還是這隻是她們之間的一個滿足彼此情趣的小遊戲——在内心做完一系列推測後,她羞恥地發現第二種應該才是真實情況。
但是但是……,她像倉鼠一樣鼓起臉頰,偷偷看向單手拄着沙發靠背、神情困倦的人,又看向幾乎滿員的試衣間。
……不隻有一個,俊男美女,青年正太少女,各個年齡的都有,這個人到底……也太過了吧!
郁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從第一個試衣間的門被打開,高大帥氣的男人從中走出的時候,她就再也沒能移開視線,腦子裡都是各色帥氣精緻、比明星還要好看數倍的臉,之前的“少女”踩着短靴,插着兜走出來的時候,她才發現他原來是個英氣逼人,熱烈張揚的少年。
她站在審神者旁邊,看幾位風格大變的帥哥走過來,向他們的主人問好——很顯然坐着的這位才是主仆play的主導者,至于為什麼是主仆play,而不是遊走于總裁和頂流123号之間的n角戀劇情,或是王子愛上灰姑娘的經典狗血片段,就要完全歸功于這位富婆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屬于上位者的慣于發号施令的強大氣場了。
導購小姐正在繼續她的偵探推理,審神者已經站起來,到男裝區轉了一圈,回來時賬單裡的數字又多了兩位。她掃了一眼,大概給每個人又拿了2到3套衣服,這次完全是審神者自己的審美。
導購員小姐麻木地一件件結賬,審神者看着她,很難得的露出了笑容,道:“他們看上去是不是也不錯?我是說對比剛才的衣服。”
她正沉浸在遇到真正的富婆的激動中,聽到此話連連點頭,“是啊!您的情人們都特别——”
“停,停一下。”
“什麼?”
在可愛的導購員小姐的眼裡,“富婆”小姐的笑容凝滞了,表情疑惑又古怪,用老師看荒廢學業的學生一樣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着她,接着說:“你恐怕誤會了。我是說,”
她轉頭,指向正無辜地看向這裡的男人們,又回過頭,解釋道:“我是他們的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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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之前的烏龍抛之腦後,審神者帶着穿着現代裝,耀眼奪目的幾人前往下一個地點,時不時掃視一眼再拉着他們從人群讓出的空隙裡通過。
她走在前面,一隻手拉着藥研的手,一隻手提着購物袋。亂被藥研牽着,另一隻手牽着和泉守兼定,然後是長谷部、小狐丸和三日月。審神者本無意做牽手這樣有些親密的事,隻是又擔心他們走丢或被拐賣,又想到之前在店裡的烏龍事件,隻好折中了一下,牽住短刀的手。
這樣起碼讓她看起來像是拉着弟弟,而不是包養的帥氣男友。
在下午,人來人往的中心廣場,他們一隊人如同聚光燈吸引了周圍人的矚目,刀劍們忍不住精神緊繃。審神者不為所動,從容地帶他們走來走去。逐漸的,他們也放松下來,偶爾停下來看一看,買一點新奇的東西。
氣氛逐漸輕快起來,有誰第一個停在了店門口,于是片刻後每個人的手裡都多了一個冰淇淋。藥研一直沒松開審神者的手,目光卻遊離向路邊的書店;亂則直接撒歡,刀劍的侵略性和少年人的青春朝氣相融合,賦予了他幾乎具有攻擊性的美,頻頻引起路人側目;兩振打刀忙着應付有些過分熱情的人群;三日月有時候會和小狐丸說些話,狐狸的耳朵興奮地上下抖動,審神者裝作沒看見,轉過頭去。
對刀劍們來說,這大概是被鍛造顯現後,度過的第一個無拘無束,全然放松的下午了。這樣說對審神者也許有些殘忍,但即使在有新的審神者的本丸裡,過去的幾年還是給他們留下了足夠深刻的影響,他們習慣戴着面具生活,哪怕是面對拯救他們的新任審神者,全然坦率地面對也充滿了不安,他們無法坦誠,如海裡的寄居蟹,因離開長久寄身的貝殼而恐懼。
今天是個例外,或許是個開頭也說不定。厚重的壁壘裂開了一道微小的裂縫,棉花糖一樣柔軟的雲将他們包裹着,心情也如在雲上一般雀躍,但同時湧起的還有心底深沉的悲痛——來自舊日千百天裡抹不去的無望的期待。
下午轉瞬即逝,河邊吹過的晚風送來了遠處隐隐約約的聲音。
審神者一邊踩着高跟鞋目不斜視地走着,一邊對他們說:“我現在說的你們要記好,現世和你們之前的本丸不一樣,沒有那些束縛、懲罰你們的規矩,你們擁有自由。”
“但同時,形形色色的人也有許多,他們有好有壞,不能完全通過表面區分,你們要注意。……你們長的好看,像今天一樣被人注視、甚至窺探都是常事,但不用擔心,他們大部分是好奇和帶有善意的,當然也有些欲望肮髒的人渣。”
她頓了頓,接着說:“沒有太多影響的話就忽視掉,不要浪費精力在他們身上,遇到可愛的人可以跟他們聊聊。遇到不懷好意的——”
審神者的聲音裡染上笑意,“也不要慌張,就把它當做滑稽的爬蟲,看到蟲子要怎麼做呢?”
當然是淡漠地走開或幹脆用穿着皮鞋的腳把它碾碎。
“不過如果注視你們的是我的話,也不用擔心,大概隻是我的一點小癖好——不希望的話可以跟我說,我會改。”
不知不覺已到傍晚,審神者的肩膀耷拉下來,“等回去的時候還是盡量小聲點。”
——她不希望鄰居也發散思維,以為自己包養了幾個男人回家,關鍵是她也沒有邏輯自洽的完美借口。
回程的時候,郊區的夜空中群星閃爍,月光打在地上,像鋪了一地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