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哪裡拿到的?”齊清佳盡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她的僞裝在約翰内斯這樣的老狐狸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這個問題可不太聰明啊,佳。”約翰内斯撇了撇嘴,臉上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但我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重新問。”
齊清佳攥緊雙拳,深吸一口氣,“你想做什麼?”
“這次問得很好。”約翰内斯滿意地點了點頭,“我想和你交換一點東西。”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緩慢遊走,仿佛帶着粘膩冰涼的觸感。
齊清佳緊咬牙關,強打精神,冷聲道:“你最好說人話。”
約翰内斯笑了一聲,随即收回視線。
“其實沒什麼,我隻是需要一個新夥伴,和我分享一些俱樂部的趣聞。”他聲音輕快,言辭輕佻。
但意思表達得很明确——他想要齊清佳做他的内線。
“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佳。”約翰内斯雲淡風輕地解釋:“我隻是想請你幫我确認一些小事,比如安赫爾之前是不是有稅務問題?”
齊清佳感覺心跳漏了一拍,她本以為他是想換取一些獨家消息或者訪談機會,沒想到他竟然想用這個視頻來換取這種程度的醜聞。
一個醜聞換另一個醜聞,聽起來一點兒也不劃算。
“我拒絕。”齊清佳冷笑一聲,轉身要走。
“等等。”約翰内斯攔住她,悠悠開口:“我還有一件好奇的事——你和艾托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齊清佳腳步凝滞,身體緊繃,一動也不能動。
她慌了神,大腦一片空白。
“你和他睡過嗎?是在他成年之後嗎?”約翰内斯湊近齊清佳耳邊,輕聲說。
他攬過她的身體,手掌在她肩頭反複摩挲。
“你在說什麼?”幾個字幾乎是從她牙縫裡擠出來的。
約翰内斯嗤笑一聲,“沒什麼,可能是明天的新聞,也可能……隻是玩笑——都取決于你的決定。”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齊清佳強忍着心裡的厭惡,讓自己盡可能鎮定,“想發什麼新聞是你的自由,如果造謠侵害了我的名譽,我們就法庭上再見。”
“喔,能和你對簿公堂,聽起來也很有趣。”約翰内斯饒有興趣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給你一個星期,再好好考慮一下。”
齊清佳隻覺得一陣惡寒,掙開他的手臂,推門離去。
她剛走出去,突然想到什麼,隻好硬着頭皮折返。
“這麼快就考慮好了?”約翰内斯絕不放棄任何一個戲弄她的機會。
“把那個視頻發給我。”
約翰内斯異常爽快地答應:“沒問題。”
他似乎根本不擔心齊清佳會據此推斷出誰是告密者,或者他壓根不在乎那個人暴露與否。
齊清佳再次推門,卻迎面和艾托撞了滿懷。
他一時沒站穩,向後趔趄了一步。
齊清佳急忙拉住他的手腕,卻險些和他一起摔倒。
一旁的盧克扔下手裡的背包,扶住艾托的後背,才終于替他穩住重心。
齊清佳看到他腿上重新戴好的支具,關切的話就在嘴邊,可身後那條滑膩而冰冷的視線卻讓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冷着臉,放在緊握他手腕的那隻手,毫不猶豫地轉身而去。
艾托望着她決然的背影,心底湧起一陣酸澀。
她的手指在他腕上留下一圈壓痕,久久無法消散。
*
大巴車上的座位所剩無幾,艾托隻能擠進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剛好在齊清佳旁邊。
他閉着眼睛,把頭偏向窗外。
他剛洗過澡,身上散發着清新的沐浴露香氣,發梢還挂着細小的水珠。
車内沒有開燈,隻有窗外的月光灑進來,将他的輪廓勾勒得溫柔又鋒利。
齊清佳忍不住看他,在腦海中一點點描摹着他五官,高挺的眉弓、深陷的眼眶、挺拔的鼻梁、豐潤的嘴唇,他仿佛是米開朗基羅的傑作,美好而珍貴。
她想,她絕不能讓任何人中傷他,絕不允許任何流言蜚語玷污他。
艾托睫毛微顫,慢慢睜開眼。
她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目光,心跳一滞,連忙收回視線。
一種熟悉的煩躁在體内翻湧,讓她頭暈、心悸,胸口發悶。
艾托從包裡拿出一小盒白色藥片,倒了兩粒,遞到她面前。
“吃點藥睡一會兒吧,路還遠。”
他從不暈車,包裡卻總放着暈車藥。
齊清佳感覺眼眶忽然發熱。
她沒去接他手裡的藥片,而是把臉别向另一側。
片刻後,艾托僵硬地收回手,把藥重新裝回盒子裡。
他輕輕地歎了一聲,帶着些許微不可察的顫抖。
如果光線在好些,他就能看到齊清佳眼角滑落的淚珠;如果車沒那麼颠簸,他就能感受到她的抽泣。
隻可惜,他隻看到無盡的夜色和冷冽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