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在齊清佳實習期間,她有所耳聞,但知道的并不詳盡。
安娜抿了一口酒,“盧卡從小就有哮喘,需要長期使用特布他林進行治療。所以他一直在走治療用藥豁免的申報流程。”
“之前一直都很順利,就那一次出了岔子。他父母臨時出國,申請材料一直沒人簽字确認。梯隊的醫療組也有疏忽,沒及時跟蹤流程,結果整個申請就被耽誤了,壓根兒沒能提交到足協那邊。”
“結果比賽當天尿檢,當然就查出了特布他林的成分。但系統裡查不到他在有效期内的用藥豁免申請記錄……于是就被直接判定為興奮劑違規。”
“那年他才剛滿十七,第一次入選U19國家隊。”安娜微微搖頭。
齊清佳聽着,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但我記得最後申訴成功了?他并沒被禁賽。”
“對。”安娜點頭,“他父母、主治醫生,還有俱樂部這邊,調出了他以往所有的醫療記錄,證明他确實長期服藥,并且一直按照規程報備。足協大概也考慮到他年紀小,事情又确實是流程失誤,最後沒做禁賽處罰。不過國家隊的比賽還是錯過了。”
說着,她轉過身來,聲音壓低了些,“但這還不算最糟。”
齊清佳挑眉,沒插話。
“之後沒多久,約翰内斯發表了一篇長文,聲稱‘某’俱樂部涉嫌掩蓋青訓球員的用藥記錄。”安娜冷哼一聲,“說得還挺冠冕堂皇,誓要揭開治療用藥豁免制度背後的灰色地帶什麼什麼的。”
“那篇文章我看過。”齊清佳拿出手機,很快搜出那篇舊文,“是這個吧?”
文章是很典型的約翰内斯風格——看似大義凜然,實則極富煽動性。
“如果一個孩子有哮喘,那就不應該讓他站在球場上,而不是給他吸點興奮劑再上場。”安娜讀出第一句,然後冷冷地說,“我能理解他認為用藥豁免是灰色地帶,容易操縱。他可能隻是想當正義使者或者什麼東西。”
她頓了頓,“當時盧卡吓壞了,整整一個賽季都恍恍惚惚的,焦慮症狀越來越嚴重,還差點退訓。你想想,他才十七歲。”
齊清佳皺眉。
安娜看着她,忽然語氣一變,“不過,你和約翰内斯怎麼扯上關系了?”
齊清佳苦笑,把之前的經曆和自己的推測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安娜聽完,歪着頭看她:“你真的不記得跟他有什麼交集?”
“完全不記得。”齊清佳搖頭,想了想,又幹脆地補了一句,“我甚至不覺得我認識他。”
“哦?”安娜擡起眉毛,露出玩味的表情,“ 莫非你們有過一夜情,結果你翻臉不認人?”
齊清佳瞪大雙眼,“我品味沒那麼差吧?”
“确實。”安娜點頭,“你挑男人的眼光還可以——當然,僅限于皮囊。”
她一口喝完杯中的酒,把杯子咚地放在桌上,“反正我也會多幫你留意他。你這邊如果再有什麼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告訴我。”
“謝謝你。”齊清佳由衷說。
“别客氣。”安娜敲了敲自己地空杯,“你買單就行。”
“……羅德裡戈!”齊清佳忽然驚叫一聲。
安娜下意識轉頭。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被诓了,臉上立刻一片通紅,随即感歎:“佳,你真的……”
齊清佳也沒料到她反應這麼大,愣了一下才道:“你們倆還真有點兒故事啊?”
“沒有!”安娜丢下一句話,抓起包,匆忙起身,落荒而逃。
*
不知道是不習慣酒店的床,還是心事太多,齊清佳輾轉反側,遲遲無法入睡。
她靠坐在床頭,抱着枕頭,有一搭沒一搭地刷着ins。
指尖無意識地滑動着屏幕,直到一條推送映入眼簾——俱樂部賬号發布了一支聯合視頻,是去年聖誕節時,艾托和盧卡為一家啤酒品牌拍攝的宣傳活動。
點開視頻,Feliz Navidad熟悉的旋律響起,兩位年輕球員并肩而立,笑容明媚,鏡頭感十足。
不得不說,他們站在一起的畫面确實養眼。
主持人問盧克:“如果給你一個機會重新選擇,你會想踢哪個位置?”
盧克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要當對手球隊的門将,把艾托的射門全擋出來。”
聽到這個答案,主持人哈哈大笑,“好答案!”
随即又問:“你呢,艾托?”
艾托作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攤開雙手,語氣頗為無奈,“看吧,他總是針對我,你們還不信。”
“既然他要當對手門将,那我就當對手教練吧。”艾托也跟着開起玩笑,“每天給他加練,一天撲三千個球。”
兩人一來一回的互動自然又默契,氣氛一片輕松愉快。
接着主持人宣布他們将進行一場飛镖小賽,比拼三輪總得分,勝者可獲得兩張前往拉斯維加斯的頭等艙往返機票。
“如果赢了比賽,你們打算把另一張機票送給誰呢?”主持人笑眯眯地追問。
盧卡先開口,語氣帶着一點炫耀:“我當然是要和我的Miss一起去旅行。”
他一邊說,一邊故意側頭瞥了艾托一眼,眼裡滿是得意。
主持人也把目光移到艾托身上,期待他的回答。
鏡頭自然切向艾托,主持人顯然對他的答案充滿期待——畢竟他是球員裡少見的沒有女友、或者準确點說是沒有公開女友的一個,更何況他年輕帥氣,這實在耐人尋味。
艾托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說:“如果我赢了,我就把兩張機票都送給盧卡和他的Miss,作為情人節禮物。”
說完,他還不忘回敬一個挑釁的眼神。
“噢,你這麼說的話顯得我也太自私了吧!”盧克略顯誇張地抱怨。
齊清佳看着屏幕,忍不住輕笑出聲——她好像沒怎麼見過這樣的艾托,聰明、幽默,還有點“綠茶”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