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不敢,這條命是您救的,你想要,随時可以拿去,隻是,王嗣必須歸國。”
“你在怪我。”這次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怎能絲毫不怪。”
阿四沒有再否認。
方存走到阿四身前來,躬身沉聲問:“你……你是打定了決心?現在找到質子把他送回去,或許還可挽救。”
“挽救什麼?伏王難道會止戈?”
“我問你,質子為長,可如今已有嗣君,質子背負不顧百姓隻顧自己逃命的罵名歸國,看見幼弟登基,日後如何自處?如今幼君需要攝政輔佐,倘若質子攝政,待幼君長成,屆時當真能沒有内亂?還是說,你要這個逃命的質子回來當國君!”
阿四不語,沉默地坐了一會後,起身:“看來我與縣令大人意見不一,多說無益,我還要去找王嗣,告辭。”
虞戲時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坐着,看見阿四出門,她正要起身跟出去。
可這時,卻見方存手中幻出一把長弓,弓弦拉滿,利箭直指阿四!
“阿四!”
虞戲時驚呼,這聲音幾乎讓阿四察覺到正在發生什麼。他轉過身來,似乎并不打算躲,利箭脫弦,他閉上了眼睛。
柔軟的身體重重撞入懷中,下一瞬,他被推遠,若非緊繃着身體,幾乎就要站立不住。箭刺穿血肉的聲音與一聲悶哼同時響起,他不可置信地睜開眼。
虞戲時搖搖欲墜,但這一刻,比痛更多的,是高興。
她知道,她的任務要完成了。
在時限之内,她将要留在景飼生身邊。
在野林之中時,虞戲時的确以為白駒銀槍的是景飼生,但仍抱有懷疑;後來虞戲時拿着箭矢跟随囚車隊伍去試探“景飼生”,失敗後身側老者同她講——“景大人攜既命司清剿逆黨殘部”,這一句話裡,已經透露給虞戲時囚車隊伍之中官階最高之人,并非王上而是景飼生,而且這樣的句式,也表明了景飼生并非既命司之人;
再一次穿梭時間,死騾旁看見這個少年,光這張臉便足以讓虞戲時懷疑他的身份,在對他說“我好像聽說他是姓景”時,他的反應便讓這懷疑便紮了根。
接近要有目的,不然平白惹人生疑。所以,虞戲時對他說,她要去找既命司的大人,一則是為與阿四互有所求,則能同行;二則,便是來确定,白馬銀槍的這個,真的不是景飼生,做好萬全準備。
阿四,阿飼。
所以,面對他的逼問,她能不退反進。
她喚他哥哥,問他能否和他一起走。
他隻要說“好”,任務早該完成。
可惜。
不過還好,方存的這支箭,幫了她。
在虞戲時要跌倒在地時,阿四伸出了一隻手,夠虞戲時抱住借力,隻是她沒有力氣,身體還是癱軟下去。阿四仍保持着一點距離,随着她的動作,阿四單膝跪地,由她靠住。
這倒像是替白眼狼擋了箭。
虞戲時聲音輕弱:
“阿四,我會死嗎?”
委屈又嬌弱。
痛意幾乎要剝奪虞戲時的意識,可能是耳中嗡鳴的緣故,阿四的聲音聽起來沉沉的,有些不真實。
“不會。”
“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阿四沒有回答,并不想理會她問這個問題的意義。
他隻說,“我帶你走。”
我帶你走。
隻要他是景飼生,這句話的意義,無異于留在了他的身邊。
最後的倒計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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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7
…
可是預想中的“任務成功”的提示并未響起。
怎麼會?!
“阿飼…”
對方沉默。
6
5
4
3
2
1…
她墜入了黑暗中。
……
在虞戲時暈過去後,阿四擡眼,看向方存。
方存手裡的弓箭消失,他冷哼一聲坐下,對阿四道:“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