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隻需要找到質子與奶娘以及那個男人的蹤迹,就能找到景飼生。
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虞戲時。”
虞戲時吓了一跳,便見離惘隐匿着身形站在她的身邊。
“你别老吓我。”虞戲時不滿道。
明月聽見她的話,不解道:“你說什麼?”
虞戲時擠出一個笑:“沒什麼。”
明月懵懂地“哦”了聲,繼續低頭曬着草藥,一邊嘴裡嘀咕不停地說着接下來的安排。虞戲時則趁着這個機會,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換個出場方式。”
“的确得換。”離惘說,“我是神,你們應當跪地迎接。”
天老爺。
虞戲時扶額。
便見離惘果然消失了,片刻,屋外有人叫門:“有人在嗎?”
明月一愣,慌忙穿過屋子去開門:“誰呀?”
離惘走進來時,明月愣愣地盯着他,嘀咕道:“這兩日是怎麼了……來的男人都生得神仙下凡一般,莫不是我走什麼桃花運了?”
隻是見過景飼生的面容,明月就對離惘的臉有了些免疫的能力,笑問:“公子,請問是要看病還是借宿?”
“我是神,不需要看病。”離惘說着,從門外走了進來。
“…………”虞戲時險些一趔趄。
明月大驚失色:“你說什麼……”
虞戲時慌忙找補:“他應該是來看腦子的,我以前見過這種人,因為窮慣了,就幻想自己是神仙。”
離惘掃了她一眼,沒說話。明月呆呆的:“哦……可我不大會治腦子。可惜了,生得俊俏,卻腦子有病。”
“……”屋子内一時靜谧,虞戲時先擠出一個笑來,“無妨,他是我朋友,你可先去忙,等會我就會離開。”
“離開?你要去哪?可是也要去柳城?”明月慌忙問。
虞戲時看了離惘一眼,“不是,我要去找送我來的那個朋友。”
“哦,”明月顯得有些失落,“我還以為能同路,還很高興呢。既然不同路,那你們就先自便吧。”
她說着,慢悠悠走回了後院,虞戲時看了她一陣,才看向離惘:“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現身?”
“也沒什麼。”離惘當成自己家般随意地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似乎有些嫌髒,還用袖子先擦了擦,“主神給你發布的第三個任務,比前兩個更令我感興趣。我想看看凡人是如何交付信任的。再者,平日裡也無趣,整日坐在神壇上,難受得緊。”
說着,他似乎有些口渴,想兀自倒些桌上的水來喝。虞戲時坐在了他的對面,忙勸他:“别喝多了,你一個神仙,需要喝什麼水?你是不知道現在的水和食物有多珍貴。”
離惘看看她,又看看手上的水,一口喝了。
“不是,你不是神仙嗎?你還需要進食?就算需要,你自己不可以變嗎?”
“神仙也要吃東西。”離惘說話像個人機,“而且,變出來的都是假的。就像你那件紗衣一樣。”
“還說這事兒呢。”虞戲時撐着下颌,“沒空和你閑聊了,我現在要考慮景飼生去了哪裡。”
“行。怎麼想的,你說說。”
聽見這句話,虞戲時疑惑地看他。
他說:“我隻是看看凡人怎麼思考問題。”
“行,想知道?給我一張地圖。”
離惘理解能力倒強,當即便給了她一張黃縣以及附近地區的大地圖。“既命司與知縣都找不到的人,你看看地圖就能找到?”
虞戲時動作一滞,“你跟蹤我?”
“我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那你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這也是我的困惑。我明明知曉許多事,卻越來越難以理解。我不懂凡人做某些事時候的本意,因為十分不合邏輯章法。後來發現這些本意大多源自于他們的情感…情感,我更不明白了,可我依稀記得曾經是懂的。”
“哦,”虞戲時對他不甚感興趣,道,“你可能快老死了,所以思想會有些呆滞。也有可能……或許,你知不知道有種病,叫做老年癡呆?”
“……”離惘知道她的過去,知道她的外婆,也知道她的母親,“這好笑嗎?”
“我也沒在說笑。”
“那就更不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