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山道:“正是。”
徐友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這、這,色鬼不就從死者變成了嫌犯?”
聞所未聞,一樁奇案!
徐友來想,說不定自己将來也能跟着這件案子被記載進南都神探集呢!
“是啊,”胡碟聽着這詭異的話,埋頭胡亂走了幾步,“歪打正着,還在找死者呢,嫌犯便出來了。”
沉思的迷霧漫布玄鑒堂,籠罩着愁容滿面不得其解的每個人。
“如此說來,隻有那個醉鬼,聽起來不太像死者。”春二挽着阿九站在霸王桌一旁,苦着臉有些挫敗,“我們查了半天,越查越覺得,許是找錯人了。”
“那個醉鬼的妻子姓許,讓我們叫她許姐姐。說他是個漁夫,掙不了幾個錢,她平日裡還要做些針線活補貼家用,那男的老喜歡喝酒,喝得醉醺醺的,還要打人,我們瞧見許姐姐身上有許多傷痕呢。”
“許姐姐說他也是碎屍案前一日不見了蹤影的,家裡的婆婆怕他喝醉了去打漁掉進河裡,才讓許姐姐來報官。他除了失蹤的日子對得上,有胡子這點對得上,其他的就沒什麼和死者很符合的了。”
謝明乾抱着劍沉思,眉頭一皺再皺,道:“這三人……實在詭異,隻是現在線索零碎,拼不起什麼頭緒。”
胡碟道:“虧得幽王殿下方才沒追出去,否則不知道要來來回回跑多少次。”
謝明乾瞧了她一眼,識趣地閉上了嘴。
“殿下之前尋的人,可有派人繼續尋找?”胡碟問。
“之前追到禹城便沒了蹤影,現在想找也不知道去哪兒找了,走訪過程中我叫人順便問問他的線索,也毫無所獲。”
“嗯。”胡碟了然,“眼下既然知道死者可能是哪些人,範圍便減小許多,也就輕松許多了。最要緊的是仵作驗屍的結果,明日我們再帶有關證人來問一問,很快就能确定你們要尋的人到底是不是死者。
“之後循着線索按部就班去查這樁碎屍案,徐徐圖之,有條不紊,也就不至于這麼熬更守夜地查案了。”
她看向謝明乾:“千頭萬緒堆在一起,就算查到了線索也尋不到出路,查案需得分一分輕重緩急,自己心裡有方向,努力才有意義。”
“你們幾宿沒合眼了吧。”胡碟轉頭看着春二和阿九的方向,“今夜先辛苦仵作去驗屍,你們好好休息,别熬壞了身子。”
胡碟理解案情的速度如閃電般迅猛,衆人自然不及。謝明乾這會兒正在理自己腦子裡的千頭萬緒,聽了胡碟“訓話”覺得頗有道理,胡亂地點頭道好。
“明日。”胡碟朝着門外走去,語氣淡然又笃定,“且看明日。”
謝明乾的疑問還未脫口,她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徐友來借口送胡碟出門,鬼頭鬼腦地避開衆人,到院子裡的梧桐樹下時微微低頭道:“雲大人早已知會過,您是南都裡的神探,此次來禹城是帶了聖旨的,之前幽王将您抓起來,下官實在惶恐,隻能旁敲側擊地幫您說幾句話,實在是對不住......”
胡碟停下腳步,面上神色不明,掃視一圈近下無人,沉聲道:“我不想惹麻煩。”
徐友來點頭稱是:“這點下官一定保證。但下官也有請求,您答應了幫幽王找人,能不能也幫下官将這碎屍案一查到底呢?”
雲逸傑官再小也是個京官,雖然被罰奉旨殺豬,但保不齊哪天會回去,若是能與之來往,對他大有裨益。
更何況他也知道雲逸傑查案之神,有他在便能毫不費力解決這樁懸案,徐友來自然要開口求助。
“徐大人不必跟我一個屠戶客氣,案子我自會幫。我的事,大人隻需心裡明晰便可。”
徐友來答:“了然,了然。”
胡碟淡青色的眉毛微皺:“徐大人可知幽王來城是怎麼回事?”
徐友來将幽王夤夜叫開城門的事一五一十道來。
胡碟聽完後,擰緊的眉頭仍舊沒有松開。
她問:“幽王可帶了聖旨?”
徐友來迷惑:“不曾見過。”
胡碟目光幽深,若有所思道:“那便真是無召離開邊疆來此。”
本朝因着開國時四姓的糾紛,對武官防備甚深,戍邊将軍日常練兵,戰時卻要換人打仗,将帥完全聽從朝廷安排,無召離開若是被有心人發現,少不了一頂謀反的帽子。
更何況他直接闖進城,無任何官令的情況下搶了知縣的活兒,橫沖直撞地說要查證據、拿嫌犯。
徐友來這才反應過來,大驚失色,長髯也顫抖起來:“那、那我豈不是……”
淨巍宗密事、無召離疆,幽王短短幾天之内便給徐友來帶來許多驚駭,讓他招架不得。
“無事。”胡碟沉住氣,“總會有辦法脫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