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晉王府,閣老于達匆匆趕來,晉王李冶已恭候多時。
“閣老快來!”李冶忙叫于達落座,迫不及待問道:“閣老可打探到了?”
于達一路颠簸,抿了口茶:“懷王遇刺。”
“什麼?”李冶大驚而立,本是想問問閣老,懷王剿匪大獲全勝,複命時父皇會如何封賞,沒想到他竟遇刺了。
回過神來,他又驚又喜問道:“傷的如何?”
懷王進入皇城至今未回,莫不是傷的十分嚴重?
于達回答道:“應是肩膀中了一箭,隻是看着兇險而已。”
李冶頓感失望,慢悠悠坐下,不禁猜測道:“莫不是他賊喊捉賊?”
容不得他輕信,他剛得了皇上的重用,正式接手禮部,懷王就主動請纓去滑石嶺剿匪,如今更是大勝而歸。那滑石嶺山匪占山為王、無惡不作,之前就不服州府管束揚言要自立門戶,可謂是父皇的心頭大患。
他隻是為皇上找到靈丹,便得了禮部,如今懷王立此大功,必定要壓他一頭。此時懷王遇刺,十個人裡有八個都得懷疑是他搞的鬼。
于達沒有開口,心裡也覺得八九不離十,此番遇襲不僅能栽贓嫁禍,更是一則苦肉計。
晉王提議:“我算計着,之前獻上的靈丹藥效怕是要過了,不如我再給父皇獻丹?”
“殿下萬萬不可,若再獻藥恐怕會有殺身之禍!”于達唯恐晉王不聽,再三提醒道。
“那我此番如何應對?”
“現在做的多反而會讓懷王抓住馬腳,先令鬼面嚴密盯守,切莫真叫他栽贓到你身上。之後就隻能看聖上如何決斷了,你便還是做你純良孝順的晉王,咱們以不變應萬變。”
李冶夜裡輾轉反側,夜不安寝之時,花錦怡已經在石崇洗的家裡酣睡起來。
白日裡,她一路來到書院,在牆外等候,隐約聽見從院牆裡飄出的高談闊論之聲。
她也曾在書院讀書,那時她還是張梨兒,此時僅一牆之隔,她在牆外拿着劍、架着車,再聽到這朗朗讀書聲,恍如隔世。
傍晚時分,書院的門緩緩推開,青衫的讀書人從裡面魚貫而出,不多時便見到了闊别已久的石崇洗。
石崇洗早就得知花錦怡要來,自然不意外,走上前親昵地說:“妹子路途勞頓,我已在家中備了薄酒,咱們可以把酒暢飲,酒醉而眠。”
兩人相伴回家。
石家家底頗為豐厚,早已在京城為石崇洗置辦了小院,小院比浔州城的石家自然差遠了,但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十分溫馨舒适。
家裡隻有一位請來的廚娘,負責為他做飯打理,此時已經備好了酒菜。
“錦怡快請坐,這幾個月過得如何?”
花錦怡撿些趣事說,又說了些石崇封的事:“石二哥十分有趣,我們常常一起打馬遊玩。”
“我那弟弟雖有時任性固執,但性情直率、為人忠正。”石崇洗說起弟弟面露欣喜,十分想念,又問:“他最是喜歡到各處遊玩,怎麼沒來?”
花錦怡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他隻說他與錦玉有事要忙。”
石崇洗一聽便猜到了其中緣由,再看花錦怡不解的模樣,隻覺得好玩極了,也不點破:“那便讓他忙吧,正巧我明日休息,陪你在京城逛逛,玩夠了再回程。”
次日,兩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收拾妥當便一起出門了。
城門裡,石崇洗看着前面堆積的人群,頗為疑惑:“今日出城怎麼這麼擁擠,我還想領你去城外的小紅山遊玩。”
前面的守城軍高聲喊了幾嗓子,隐約能聽見“戒嚴、離去”之類的字眼。
便見人群從前面開始烏泱烏泱地往回走。
花錦怡拽住一個走過來的老鄉問道:“大哥,怎麼回事,剛剛離得太遠沒聽清。”
那老鄉解釋說:“城門戒嚴,今日不能出城,快離開吧,走的慢了小心挨打!”說完匆匆離開了。
石崇洗無奈,示意花錦怡順着人流往回走,小聲嘀咕:“京城是非多,今日就在城裡逛逛吧。”
正說着,城裡一隊黑甲軍行進而來,一邊用刀鞘驅趕人群,一邊高聲喊道:“速速讓出路來!”
黑甲軍身後,是一頂十六人擡着的大轎子,轎頂坐着金色的祥獸雕塑,從上而下垂着薄紗,裡面隐約可見端坐一名女子。
百姓慌忙讓出路來,齊刷刷跪在兩邊。
石崇洗拉着花錦怡鑽進小胡同裡,躲在房屋背後,輕聲提醒:“京城貴人多,再遇見就速速跪拜,别叫那群黑甲軍抓了錯處。”
此時轎子已經到了城門前,百姓們紛紛起身張望。
花錦怡遺憾:“我還沒看清是什麼貴人。”
石崇洗讪笑:“我這人不喜歡跪拜這群權貴,一時順手。”
兩人向城門望去,那轎子在城門處停下來,黑甲軍在與守城軍交涉,不多時便放行了。
“還是做貴人好,城門戒嚴,她卻可暢通無阻。”花錦怡心有感慨。
石崇洗被她逗得輕笑,此等貴人與他們這些人生來就有雲泥之别,規矩本就是用來管束平民的,貴人們又何必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