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别太傷心,她會好起來的。”
周璟坤對她的過去很了解,但他也無能為力,隻能靠她自己走出。
“小周,你認識凡凡嗎?”
“認識,我們是同學。”
姥姥聞言很是欣慰,“我看她和你挺能聊得來,以後還拜托你多開解她。”
“姥姥,你放心吧,我明白。”
周璟坤也不好再打擾,向姥姥告别,“我就先回去了。”
“說是留你吃飯,最後也沒讓你吃飯。”
“沒事,我開車幾分鐘就回到鎮上了,您快進去看季凡吧。”
姥姥将他送到門口,急忙進屋看季凡,她已經上床休息,側身躺着臉朝裡,看不清她的情緒,姥姥斜坐在床邊,在她身上輕輕拍了幾下,“想哭就哭吧。”
她沒回應,姥姥随手摸到枕頭上的潮濕,那是她眼淚打濕的,心中也跟着酸澀,老人的歎息聲再次襲來,“凡凡,那是你爸媽,不管你心中再恨也改變不了親緣關系。”
“姥姥我沒事,您快去吃飯吧。”
她聲音中哭音明顯,還要嘴硬說沒事,姥姥知道她一向要強,也沒多說什麼,幫她打開風扇就離開房間。
姥姥回到廚房簡單吃兩口,收拾收拾也睡了。
季凡望着床上的蚊帳發呆,回想自己回來的第一天,她用五年忘卻的事情一瞬之間再次出現在她生活中,将她牢牢束縛在這裡,動彈不得,她甚至有些後悔回來。
翌日早晨,天空泛白,随着雞鳴聲,她聽到木門吱呀的聲音,姥姥起床了,農村的早晨不需要鬧鐘,雞鳴聲、狗吠聲、羊叫聲,甚至還有農用車的轟鳴聲,這是最好的鬧鐘,勤勞的人們開始一天的勞作。
早晨天氣涼爽,是幹活的好時間,剛收了麥子的人家便會趁着早晨去拉地裡打碎的麥稭,堆到一起成為一個個麥稭垛,用雨布蓋好,到了冬天便是最好的燒火材料。
季凡再也沒有睡意,套上衣服起床,她已經調整好情緒,好像昨晚的情緒失控隻是夢境,笑着走進廚房幫姥姥做飯。
“怎麼不多睡一會?”姥姥問。
“睡飽了,你今天檢查不能吃飯,檢查完帶你在鎮上吃。”
“給你做的,昨天晚上沒吃飯,現在肯定餓壞了。”
季凡本想說不餓,肚子不争氣地叫了一聲,祖孫倆人相視一笑。
飯後,季凡去隔壁借三輪車,收拾一下帶姥姥去醫院,剛回來就聽到汽笛聲,出去查看卻發現是周璟坤。
“你來幹什麼?”
“接姥姥去醫院。”
季凡冷着臉将頭扭到一旁,“昨天不是說不認識嗎?”忍不住揶揄他,“對不認識的人你都是這麼熱心嗎?”
“那是我昨天沒想好怎麼和你相處。”
“現在想好了嗎?”
她迫切想知道這個答案。
“舒服的方式。”
“什麼叫舒服的方式?”她不依不饒地追問。
“問那麼多幹什麼,以後有什麼事情随時給我打電話,不要怕麻煩。”
周璟坤不再理她,朝院子裡走去,很快就扶着姥姥出來,季凡急忙上前幫忙,把姥姥扶到副駕,幫她扣好安全帶,座椅早已往後調節好,空間大讓姥姥可以伸腿。
“謝謝。”
季凡心中感動他的周到。
周璟坤拉安全帶的手微頓,擡眸看向内視鏡,季凡就坐在他後面,這是她第一次坐自己的車。
車子啟動朝鎮上開去,他開車很穩,還時不時問姥姥有沒有不舒服的,姥姥眼中滿是贊賞,“小周,你真是好孩子,結婚了嗎?”
季凡原本低着頭回微信,聞言朝他望去,她也想知道這個答案,隻聽他說:“沒有呢。”
她心中莫名松懈下來。
“你們年輕人現在結婚都晚,凡凡也是,這麼大年紀也沒個對象。”姥姥說完轉頭瞪她一眼。
一句話讓周璟坤和季凡倆人不知所言,輕咳一聲緩解尴尬。
姥姥繼續和周璟坤聊天,“你家裡麥都收了?”
“我們家沒種,都包出去了,我爸媽不在鎮上,他們都在縣裡教學。”
“當老師好。”姥姥停頓片刻才繼續說:“當初想讓凡凡當個老師或醫生,在外面那麼好,誰知道她又回來了。”
“現在也挺好的,季凡能力強做村官是村子的福氣。”
季凡心中再次動容,盯着他的後腦勺發呆,他說自己能力強,可能是客套話,但她聽到就是很開心。
“這孩子從小就要強,太過剛強容易受傷,說她也不聽。”
季凡急忙開口打斷姥姥的話,“你快省點力氣吧,要不然待會餓。”
“我知道,你就是嫌我唠叨。”姥姥話音突然悲傷,“姥姥現在還能看住你,等我不在了,你沒根沒落的怎麼辦?”
“别瞎說,時間還長着呢。”
季凡看向窗外,眼淚順着眼角滑落,她很敏感,尤其是聽姥姥和她說生生死死的事,心中一時沉重不堪。
衛生院很快到了,季凡擦幹眼淚下車,将姥姥從車上扶下。
這裡不需要挂号,三人直接到二樓醫生辦公室,先是聽了心髒又測了血壓,最後開了單子做全身檢查,周璟坤忙前忙後繳費,姥姥心中很是過意不去。
“凡凡,等下請小周吃個飯吧。”
“好,我知道。”
檢查完等結果,周璟坤從外面進來給姥姥買了幾個包子,“先墊一口。”
季凡用手擦了一下旁邊的椅子,“休息一下吧。”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