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毫無顧忌地大笑起來,在一個七歲女孩兒身上出現這樣的笑容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是誰已經沒那麼重要了,今夜你們三人在此,如果我不全殺掉,想必也無法脫身。”
突然一道煙花飛霄炸響,蘇清陽見縫插針道:“帶阿月先走!”
呂殊堯捂着腹部爬起來:“湛泉!”
鍛金寶劍自袖而出,呂殊堯忍着劇痛将蘇澈月抱離輪椅,靈力一送飛出田今巷。
蘇清陽目送二人消失,轉首專心迎敵。
“就憑你。”湯圓說着,獠牙驟現,尖爪從皮肉中蛻出,現出原形!
劍爪雙刃在夜空交彙铮然作響,與煙火炸響聲混雜在一起竟叫人一時也無法辨出誰是誰。
二人在空巷當空惡戰幾個來回,蘇清陽修為高強,湯圓漸漸落于下風。
“做鼠妖時就被我打敗過一回,仍不知天高天厚。”蘇清陽将它打落低空,俯首睥睨。
湯圓張牙舞爪,四肢早已不是柔柔粉嫩如藕的模樣。它自知不敵,再次褪回人形,用柔柔嬌氣的嗓音對着院牆那頭喊:“青桑哥哥,青桑哥哥!”
不好!
“怎麼了柔柔?”少年很快出現在牆那頭,四肢矯健地爬過來,“又沒人陪你玩了吧——啊!柔……?”
“放開他!”蘇清陽怒不可遏,“以無辜性命相脅,你這鬼算什麼本事!”
卻不敢再輕舉妄動。
湯圓利爪抵在青桑頸側,“青桑哥哥,真是我的好哥哥。”
“不要!”
爪子瞬間劃開少年脖頸,鮮血汩汩湧出。湯圓把人往地上一推,轉身翻出院牆。
“蘇大公子,我在爪子上催了毒,半個時辰之内,他即使不會失血過多而死,也會毒發而亡。而今之計你唯有一條路可選,便是帶他回抱山宗,還有可能救他一條命。”
“狸鬼!!!”蘇清陽氣得發瘋,“你膽敢傷害我弟弟,我天涯海角也不放過你!!”
“大公子,還是先看看眼前人吧!雪地紅梅開了,亮眼至極啊!哈哈哈哈——”
它的聲音越來越遠。
夜已深,人間喧鬧煙火盡歇,天際深寒,如兜頭罩了層黑淵。
“呂殊堯。”
“……呂殊堯。”
湛泉劍全速飛行,明明蘇澈月就坐在他旁邊,呂殊堯意識渾渾噩噩,半是清醒半是昏迷,聽着蘇澈月的聲音卻覺得很遠:“嗯?”
“你沒有必要替我擋它那一招。”
……謝謝,他也覺得沒有必要!
呂殊堯欲哭無淚,也沒力氣哭,他右腹疼得厲害,而且不僅是貫穿傷口疼,好像還有别的地方開始隐隐作痛。
蒼天在上厚土為證,他真的隻是想放個煙花而已啊!!
為什麼柔柔突然變異成隻狸鬼??為什麼狸鬼殺過來的時候他剛好就擋在蘇澈月輪椅前面??
蘇澈月是主角,就算這個副本是原著沒有的半路程咬金,主角也不至于這麼容易狗帶!
他個反派才是真有可能說沒就沒!
怎麼這麼倒黴啊??
而且為什麼越飛越疼??誰能來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系統,你再不出來,我真的要帶着一堆問号離開這個世界了!
不行了,太疼了……
呂殊堯幾乎是無意識地抓住旁邊人手臂,越攥越緊,越攥越緊,以至于那隻手臂肌肉漸漸繃緊了他都沒發覺。
“……你莫挨着我。”
他眼皮都掀不起來,模糊地嗯了一聲,索性連頭都靠了過去。
這下不隻手臂,旁邊整個人瞬間僵如石塑。片刻的寂靜裡,隻有低空風聲呼呼而過。
呂殊堯被猛地推開,差點就從劍上跌下去。還好蘇澈月還有點僅存的人性,拉住他衣擺一角,惡狠狠道:“呂殊堯,别找死。”
呂殊堯意識極度脆弱,也沒聽清蘇澈月說了什麼,委屈夾着怨念傾洩而出:“我那麼疼,你還推我……”
“蘇澈月,我疼。”
蘇澈月沉默幾秒,道:“方才我已替你封住傷口四周穴位止血,怎麼還會疼?”
“我。”呂殊堯無力垂着頭,睫毛發顫,嘴唇白得實在可憐:“我也不知道。”
“……”蘇澈月無可奈何,“哪裡疼?”
“肚子,”呂殊堯說,“肚子好疼,越飛越疼……”
越飛越疼?
蘇澈月擡頭:“你先前是不是說,你吃了柔柔給的東西?糖?”
呂殊堯反攥蘇澈月拉他衣擺的袖。
“蠢貨。”蘇澈月罵道,“那東西很可能是它下的蠱毒,離開它越遠發作得越厲害。”
“……”
呂殊堯聽完,什麼也沒說,反而睜大瞳眸,咬住嘴唇。
繼續扛痛。
既然這樣,還能怎麼辦?總不能再帶着蘇澈月飛回去自投羅網吧??
再次感歎,他怎麼能這麼倒黴,替人受傷是他,替人受蠱的還是他……柔柔明明是要找蘇澈月算帳,怎麼眼瞎找到他頭上??
“呂殊堯,你聾了嗎?沒聽見我說的嗎?不能再飛了,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