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亮的天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到雪睫上,将銀砂晃醒。
銀砂睜開眼睛,發現他躺在Alpha肩頭。
玉璋的手還摟在他的腰上,如争霸賽之前,他們每一個平常的夜晚,也如他這六年來最不敢觸碰的夢境。
他悄悄擡頭,玉璋平穩的呼吸拂到他臉頰上,帶着淡淡的沙金貫頂香氣,很暖。
目光寸寸描繪着Alpha的輪廓線條,回想他上次的暈倒。
哥哥送得千紙鶴被燒,他去打人,那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璋說他熱暈在半路,這是不可能的。
他在科研院被做過太多次極限高溫試驗,Lv.2巅峰期的高溫異能者或許能讓他暈倒,那人明顯不夠等級。
九安在那之後總是躲着他走,為什麼怕他?
還有昨夜晚飯,九安砸碎了哥哥送給他的雞蛋。他的手不自覺抓緊玉璋腰側衣服,怒意湧上頭,閉上眼睛深呼吸。
重點不是這個,要冷靜。
他記得九安咬掉一半雞蛋,中間記憶斷檔,然後他……
銀砂瞳孔收縮一刹,他問哥哥“你想出軌?”大意了,失憶的他,不應該知道蛋蛋含義才對,他怎能問出這句。
雖然因此撲到了哥哥。
可後來他為何又睡着了,還有該死的“薩維奇”,哥哥很敏銳,以後要更加小心。
之前氣象局的Beta說他大腦有問題,他隻覺得是自己僥幸騙過了機器與測試,現在看來未必。514或許知道,但這人明顯不想說,而且他也不想讓對方看自己笑話。
這兩段昏迷間發生過什麼,他露出了什麼破綻,哥哥知道些什麼?
他的大腦到底怎麼了?
銀砂勸閉眼努力回想,腦中艱難擦過幾個橘紅光點,耳邊好像有誰在尖叫,是誰?是誰?!!
“啊——”
低吼聲将玉璋從沉夢中喊醒,他側頭之際Omega雙手抱頭從床滾到地面,面目猙獰地跪起,用頭一下下撞擊牆面,呻.吟中呢喃着不成型的話語,頭頂血量條迅速下降。
心髒在玉璋胸腔擂鼓,大腦瞬間清空他所有認知,視與聽隻剩下Omega的痛苦。
他不顧一切跑下床,強行将不斷掙紮的Omega摟進懷裡,按緊高速擊打頭顱的手,将不斷撞擊的額頭壓在自己頸側,瘋狂釋放出安撫信息素。
“吼吼吼!”銀砂顫抖着發出猛獸死亡前不甘絕望地哀叫。
凝視牆壁上的鮮血,感受頸間黏膩的濕意,玉璋失去所有語言能力,這一切是因為他嗎,是被某段排斥的記憶折磨嗎?
他張了張嘴,忍住眼眶澀痛,認命地閉上眼睛:
“别這樣,銀砂你别這樣……我不逼你了,我不該逼你的。”
安撫信息素濃度不斷攀升,玉璋的唇漸漸失去血色,頭頂血量條節節掉落,銀砂的叫聲開始找回人類屬性:“吼嗚,吼嗚,嗚嗚……”
玉璋下颌蹭着銀砂發頂,一下下拍着人肩側。
時間緩緩流逝,直到倆人血量條見了底,銀砂才抽噎着起身,懵懵地退出他懷抱,擡手左一下右一下地擦臉,不小心碰到額頭傷,痛得直嘶哈。
看到指尖血,Omega弱弱的用氣音試探着問出兩個字:“家暴?”
“.…..”這人不僅忘性大,扣帽子的水平也一頂一的遛。
“你呀,”短短兩個字直接趕走玉璋的煩悶,把他氣笑了,“真是沒心沒肺。”
“wu…….”雖然記憶又多一段空白區,不過Alpha笑了,其他的都是次要,銀砂也跟着傻笑起來。
玉璋凝視小O鮮活的模樣,指骨刮下人鼻尖,搖着頭從面闆中抽出團隊僅剩的血量條,一人補了一小時生命值。
血量補給完,銀砂額間傷消失,開窗散盡信息素味道,門闆被敲響。
“哥,嫂子,起床啦。”九安大大咧咧地喊。
“嫂子?”銀砂雙眼晶亮,不等玉璋解釋,嗖地打開門,“弟弟早,弟夫早。”
九安呆毛立在半空:“.…..”
諾蘭敲門手臂懸空:“.…..”
銀砂伸手在靜止的倆人眼前晃晃,九安玉白的臉霎時變成紅燈籠,僵在那磕磕巴巴“我我我們不是q-ing、q-ing”叮得一聲電梯到,他拉上諾蘭掉頭跑了。
“哈哈哈……”玉璋倚門框欣賞着落荒而逃的倆人。
誰能想到,這倆小家夥黏黏糊糊那麼久的窗戶紙,竟然是銀砂給捅破的。
他佩服地給銀砂豎個大拇指:“你必須坐主桌。”
“主桌是什麼?”銀砂頭一回聽到這個詞。
玉璋随意勾上房門,搭着Omega肩膀慵懶地、慢條斯理地踱向電梯。
“主桌呀,算是婚禮上最重要的席位之一。”
“最重要……有很多肉吃嗎?”
“沒有我幫你揍他~”
“都聽哥……”電梯停在一樓餐廳,“哥”字咽進卡在銀砂喉嚨處,上不去下不來。
玉璋意識到銀砂想起昨夜的争吵,那些在他心尖發酵了六年的毒,即便輕輕倒出,濺出的汁水依舊能傷人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