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魏無羨……之前因為他的拒絕,自己一直裹足不前。可如今,一想到他可能會死、想到會徹底失去他,藍忘機就不可能再猶豫遲疑,他一定得做些什麼、要改善他們的處境才行!
可他個人的力量有限,而藍氏……哪怕他真的跟魏無羨結道了,藍氏都不能完全不顧及名聲立場,貿然下場幫忙……
之前藍啟仁看出他對魏無羨的心意後,憂心得胡子都掉了許多。
他發愁的原因很多,最發愁的卻是,憑着魏無羨如今的糟糕名聲和行事做法,真怕藍忘機某一天會被他帶累,輕則身敗名裂,重則不敢想象……
而在知道了魏遠道就是魏無羨、更是藍忘機未來的道侶後,藍啟仁……更莫名沮喪了……
怪不得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奇怪魏遠道明明極不符合藍氏的取才标準,十六年後的他和藍曦臣是怎麼容許這個人在藍氏,還學會弦殺術的?原來是這樣!
他最引以為傲的侄子,最終還是跟那個魏無羨走到了一起……
不過相比起來,藍曦臣卻振奮許多。畢竟未來是好的,那麼目前的困境就是暫時的,他們總能把棘手的問題都解決掉!
這樂觀支持的态度也讓藍忘機更有信心了。
“藍湛!”耳邊一道清晰的響指聲,魏無羨笑吟吟地臉龐湊得很近,“想什麼呢?”
“……”居然走神了!一股熱意從臉頰延伸向耳際,藍忘機不着痕迹讓開一點,道:“你們放心。若亂葬崗有事,藍氏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藍氏?”魏無羨懷疑自己聽錯了。
盡管因為魏嬰“未來藍氏客卿”的身份,他跟姑蘇藍氏的關系似乎逐漸友好起來,但他目前到底還是邪魔外道……姑蘇藍氏什麼時候這麼不古闆了?
藍忘機卻很笃定,道:“沒錯。”
又道:“這次金氏懸賞之事,也是兄長告知的。”
魏無羨真是有些動容:“澤蕪君有心了。”
他忽然有點理解十六年後的自己,為何做了藍氏的客卿。這……自己惹了事,人家是真的幫呀!哪怕他們對魏嬰的身份還有疑慮,也沒有置身事外作壁上觀。
簡直……有點無以為報。
卻聽藍忘機問:“我們何時啟程?”
“啊?”魏無羨回過神來:“我的話,随時都可以,你呢?要先回家一趟麼?”
“不必。送封信即可。”
“那今晚就走?”
“好。”
修仙之人都習慣夜間出行,而趁夜走也能避些人。魏無羨當即準備起來——主要是去找溫情囑咐一些事。
藍忘機沒出去,他問:“魏嬰,你這身體,之前沒有結丹?”
魏嬰道:“是啊。這具身體的原主沒有結丹,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結成丹的。”
其實捕獲金鵬鳥時他已經結丹了,但剛才那麼說,是為了點醒魏無羨——他沒有靈力,要對付一隻在空中翺翔的神鳥,是很困難的。
藍忘機又道:“那……你的靈力?”
警惕的雷達一下子豎了起來。
他現在有金丹,靈力當然沒有問題,但很顯然,藍忘機這次問的不是他,而是魏無羨。是了,早在這個時候,藍忘機其實就有所懷疑了……
但他突然這麼問,是自己哪裡露餡了?嗯……他剛才說溫甯不能禦劍……但其實魏無羨能禦劍的話,大概也不必要藍忘機去吧?
藍忘機又道:“其實上次,他重傷時,我也把過脈。”
魏嬰暗道糟糕,面色卻鎮定如常:“如何?”
上次帶魏無羨到雲深不知處,藍忘機曾短暫地把過脈,但當時的注意力都在緻命外傷上,并沒有深究靈力。而沒多久魏嬰就趕了來,再後來魏無羨醒來,他就再沒有仔細把脈的機會,所以……錯失良機。
藍忘機道:“岐黃之道我涉獵甚淺,隻知他靈力有異,我以為……是重傷的原因。”
可現在想來,也許并非如此。
魏嬰松了口氣。原來還隻有模糊的猜測!是該慶幸還是惋惜藍忘機現在的醫術還不好呢?
雖然如今的他對藍忘機沒有秘密,但……想到年輕的自己藏在心底的遺憾與苦悶,想到那時的自己生怕被人知道的心情……若魏無羨知道自己嚴防死守的秘密被他輕易告訴别人……他絕不願被人同情或憐惜的……
雖然那是年輕的自己,可在這裡,他們是兩個人。
所以,哪怕他很想滿足藍忘機的探究心,也不能不顧及魏無羨的感受。
“……抱歉啊,藍湛,他的事,還是等他自己告訴你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說不失望是騙人的。藍忘機能感受到,魏嬰對自己一直都很信任,但……事關魏無羨,他确實不能越俎代庖。
然而讓他問魏無羨?
過去幾年兩人每每吵完了不歡而散的情形曆曆在目,藍忘機心底隻能苦笑。
要是能去問,他又何必找魏嬰!
不得不說,他真的很羨慕十六年後的自己,能得到魏嬰全心全意的信賴與深愛。
白發人總是會羨慕年輕。
但年輕人的無能為力,也隻有自己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