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不覺得屈辱嗎？”

“我不覺得。”

“你那一百年，為什麼會頭疼？”

“我不知道。”

“你以為你愛上了我，所以來找我，是嗎？”

“嗯。”

“如果我不提000，你會提他嗎？”

“不會。”

“為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

“為什麼？”

“這與你無關。”

“雙重人格是為什麼？”

“試探。”

“試探什麼？”

“試探你到底愛我什麼？”

“那結果你滿意嗎？”

嚴真搖了搖頭，“你太不冷靜了。”

“那愛意值呢？”

“試探。”

“試探如果你沒了純粹，我還會不會愛你？”

“嗯。”

“那結果你滿意嗎？”

嚴真搖了搖頭，“你太固執了。”

“你當初為什麼沒有□□我？”

“頭疼。”

“為什麼？”

“不知道。”

“因為你不想糟蹋我。”

“……”

“你現在疼嗎？”陳蔺摁了摁嚴真的太陽穴。

“不疼。”

陳蔺抱緊嚴真吻了吻他的額頭，“你跟我做的時候，有疼過嗎？”

“有。”

“為什麼？”

“欲望也是一種情緒，我沒有病。”

“所以你才總那麼克制，是嗎？”

“嗯。”

“那我的那次教學，你疼嗎？”

“嗯。”

“你想要離開我嗎？”陳蔺吻了吻嚴真的唇。

“我離開你，頭也會疼。”

“而你在我身邊僞裝的時候，就幾乎不疼了，是吧？這才是你假裝愛我的原因吧？這才是你說你努力要愛我的原因吧？”

“嗯。”

“我們都是你的止痛劑，那你，會永遠這樣下去嗎？”陳蔺又抱緊了嚴真。

嚴真摸了摸陳蔺的頭，他說：“隻要你聽話，我就不疼。”

“我不信。”陳蔺一點都不聽話，他又說：“你這麼能忍，現在也在疼吧？沒事，你放血吧，我會看着你的。”

嚴真歎了一口氣，他讓陳蔺和他對視，他極為認真地跟陳蔺說：“選第一個選項，好嗎？不要管我，知道太多對你并沒有好處，它會嚴重影響到你的幸福，太聰明的人不會幸福的，笨一些好嗎？我會沒事的。”

“所以你根本就不幸福，是嗎？你連你自己都做不了，你連你自己的情緒都不能有，你隻能以最簡單的方式生活，你甚至連愛人都不能自己選擇，你一點都不幸福，是嗎？”

“這沒有意義。”

“對，這沒有意義，你根本不在乎自己幸不幸福，你隻在乎怎麼能讓你自己不疼，你以為我當上主系統你就好了，結果沒有，你失望嗎？”

“陳蔺，不要腦補了。”嚴真摁了摁太陽穴。

陳蔺親了親他的額頭，“沒關系，那就告訴我一切，好嗎？讓我來幫你，好嗎？”

“你還想知道什麼？”

“你喜歡我嗎？”陳蔺問道。

“什麼是喜歡？”

“如果你想跟我待在一起，那就是喜歡。”

“我喜歡你。”嚴真說。

“你愛我嗎？”

“什麼是愛？”

“如果你想讓我幸福，那就是愛。”

“我愛你。”嚴真又說。

陳蔺和嚴真額頭相抵，“嗯，我知道。”

他們就這樣坐在地上抱了一會兒，最後是陳蔺起身把嚴真抱到了卧室，他跟嚴真說：“睡吧，晚安。”

嚴真并沒有睡，他又說：“如果我愛上你，我會疼死，所以我不愛你，但我會讓你幸福，我會努力愛你，所以我愛你，這是這句話真正的含義。”

“不是，平平淡淡也是愛，誰說愛就要轟轟烈烈的情緒了？你對我就是愛，你想讓我幸福，你就是愛我。”陳蔺躺在被子裡悶悶地說道。

“你可以這麼理解，但我需要讓你知道，我并不是真的愛你。”嚴真說。

“為什麼？”

“你喜歡的純粹，還在。”嚴真又說。

陳蔺哭了，他覺得多可悲啊，這都是什麼事啊，怎麼偏偏就讓他們倆碰上了？

嚴真抱住了他，“沒關系，相信我，好嗎？我會讓你幸福的，我會幫你的，相信我，好嗎？”

陳蔺也抱住了他，“你這麼聰明，你就沒想到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嗎？你這麼疼，你就沒有什麼徹底的解決辦法嗎？”

嚴真吻了吻陳蔺的唇，他說：“聰明的是你，我太笨了。”

陳蔺又哭着說：“我又腦補了一個版本，其實000沒想讓你成為什麼僞裝機器，他就是想讓你愛上他，如果你愛上他，你就會好，不然你就隻能僞裝成愛他的樣子，連你自己的情緒都不能有，是嗎？”

嚴真又吻了吻陳蔺的唇，他說：“再說下去，你會更難過的，到此為止，好嗎？”

陳蔺還是不聽話，他固執地問：“我這次，猜對了嗎？嚴真，告訴我吧，我很想知道，如果我不知道，我永遠都不會幸福。”

“你真的有那麼想知道嗎？”嚴真看着他問。

“我特别想知道，這個真相，比我的一切都重要。”

“嗯，恭喜你，你猜對了。”嚴真說。

陳蔺又哭了，但他很堅強，他說：“太好了，我知道真相了，真相就是你根本就不愛我，所以你才疼，是嗎？”

嚴真又抱緊了他，吻了吻他的唇。

陳蔺給自己擦了擦淚，他又問：“000給你的評判标準是什麼？它憑什麼就能判斷你對我就不是愛了？”

嚴真又吻了吻他，他說：“你的考核需要找到一生所愛之人，我的考核，是要愛上你，你成功了，你當上了主系統，我失敗了，我失去了我自己，真正的我要消失了，留下來的，是愛你的我，這是雙重人格的意義。”

“呵，笑死了，你就這麼放棄了？這才哪到哪？你憑什麼就以為你自己愛不上我了？你憑什麼就以為000的考核就多正規了？”

“我并非由000打造，我和你一樣，由天道所制，我是你們成為主系統的輔臣，你不是000的分身，你是獨立的，我也是，我的考核和你的一樣，都由天道所管轄。”

“……天道，為什麼要這麼對你？”

“神的職位空缺，他需要我迅速輔佐出一位神登基，我剛出生時就懂得這一切，我生命的意義，我的使命，就是輔佐出一位神，我不需要有自我情緒，我需要僞裝得千變萬化，來讓你們愛上我。”

“我是半神，你還沒有成功，這需要什麼？”

“這需要我也愛上你，一旦我愛上你，我就會與你融合，你是半神，我也是，我們融合後，宇宙唯一一位神，就會誕生，神沒有七情六欲，他不是你也不是我，我們都會死。”

“這是真的啊，你之前說過。”陳蔺處于一種極大的怔愣中。

嚴真抱緊他又吻了吻他的額頭，他說：“沒關系陳蔺，隻要我不愛上你，我們就都不會死，天道想要一位神，如果我們失敗了，他會再去培養另一位神的，他也寬容，我們會沒事的。”

“你為什麼不愛上我？”陳蔺問他。

嚴真把陳蔺的手放在了他自己的胸膛上，他看着陳蔺的眼睛，他說得很認真，他眼睛裡的銀河一如從前那般璀璨，他說：“我是你的，我不會讓你死，我會保護你的，相信我，好嗎？”

陳蔺現在終于明白到底何為真相了，真相就是嚴真不是不愛他，而是不能愛他，嚴真想讓他活，想讓他幸福，所以嚴真才不愛陳蔺，所以嚴真才逼陳蔺走，所以嚴真又在一百年後回來，所以嚴真才把他自己交給了他。

嚴真不是不會愛，他是不能愛，他不舍得讓他死，他不想讓他不幸福，他一直僞裝，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嚴真千方百計地隐瞞真相，如今釜底抽薪，真相大白，嚴真依然在說：我是你的。

陳蔺明白了，嚴真對他，不是愛，卻勝過愛，這份感情，比愛更無私，比愛更深切，比愛更真摯。

嚴真，麻袋，陳蔺，誰最會裝？是嚴真。

嚴真，陳蔺，誰更愛？還是嚴真。

有人會為了你的事業，不顧一切地輔佐你上位；有人會為了你的性命，千方百計地遠離你；有人會為了你的幸福，封心鎖愛，忍受劇痛，抛棄自我。

嚴真愛陳蔺嗎？他不愛，他隻是更愛，愛得超過了一切，愛得連天道的考核都檢測不到，因為他必須隐忍這份愛意，他不能愛上陳蔺，他不能讓陳蔺死，他要保護陳蔺，同時，他也要讓陳蔺幸福，所以他從始至終都在裝，即使他失去記憶，他仍然在裝，他裝不是為了自救不是為了奪愛，他隻是為了陳蔺。

為了讓陳蔺當上主系統，陳蔺需要愛上他，但不能愛得太深，因為嚴真不想讓他死，嚴真想離開陳蔺，讓陳蔺再找到另一個可以互相深愛的愛人，但陳蔺沒有被嚴真的種種僞裝擊退，陳蔺太愛嚴真了，嚴真無法坐視不管，他負起了責，一百年的期限，給他自己，也給陳蔺，如果陳蔺不要他，那他就真的可以功成身退，如果陳蔺還要他，那他就裝□□他，讓他幸福。

早在那次複合時，陳蔺就已經赢了，陳蔺早就已經得到了嚴真，得到了嚴真的全部。

醉酒是僞裝，是為了什麼？

陳蔺想到這，他就問：“你第一次假裝醉酒，你從後面上了我很久，為什麼？”

嚴真吻了吻陳蔺的唇，他說：“我要撐不住了，我太愛你了，我需要調解。”

“你不疼嗎？”

嚴真又吻了吻陳蔺，他說：“沒關系，我很能忍，而且比起疼，我更爽。”

“你為什麼總說你不愛我？”

“我需要讓你知道，你可以抛棄我，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嚴真說。

“你為什麼要做那麼多？”陳蔺又哭了。

嚴真擦了擦他的淚，又吻了吻他，才說：“我想讓你成功，但我卻不想讓你死，我想讓你幸福，但我卻不想讓你自責。我的存在太過複雜，我希望你能簡簡單單地、快快樂樂地，幸福地活着，所以我會保護你的，我會讓你幸福的。

這就是我用無數真假相雜、緊密堆砌的謊言，所隐瞞的真正的真相，你見到了真相，但你不會覺得開心，你會很難過，抱歉，我還是沒能騙得了你，我太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