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又搖了搖頭,還歎了口氣,捋了把胡子才又說:“這就是你們最大的問題所在,他的頭疼,幾乎全部因你而起,這說明他在意你,在他的世界裡,幾乎隻有你能讓他感到麻煩,你可以說他這是愛你,因為你對他來說,是特殊的,但你也可以認為他并不愛你,因為他覺得你是麻煩,是需要解決的問題,而不是把你當成了一個在愛他的愛人。
每個人對愛的理解都不同,你覺得你們對對方的感情是愛,但他可能并不這樣認為,愛沒有标準定義,他可以覺得他自己仍然不會愛,但他也可以覺得他自己愛上了你。不會愛,是因為他的淡然,比不得你的炙熱和執着,他覺得你們對對方的感情,并不對等;而他在你的生死關頭突然說愛,是因為他覺得,對他來說,你很特殊。特殊到他不想讓你死,讓你難過,讓你受到絲毫傷害,這宇宙間隻你一人能讓他如此,他會認為,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愛呢?雖然他的愛不比你的愛那般強烈,但他覺得,這也是愛,所以他愛上了你。如果你同意,他會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拒絕,他也并不是離不開你。”
“那他現在,還愛我嗎?”
“他沒有縱容你自己傷害你自己,他難道就不愛了嗎?”
“他從前幾乎不抽煙,他說他愛我的前幾天,他應該抽過一兩次,來看您之前,也就是他把中藥的我上暈,我再醒來後,我看見他又在陽台抽起了煙,他這是在做什麼重大決定嗎?”
“你可比我要清楚得多啊。”
“他經常喝酒,他的娛樂方式隻有看電視劇,我覺得他活得并不快樂,您覺得呢?”
“唉,誰說活着就得一直快樂了啊?平平淡淡不也挺好的嘛,你喜歡快快樂樂的,他說不定就喜歡平平淡淡的呀。”
“他喝酒是借酒消愁嗎?他真的喜歡看電視劇嗎?”
“這個得你自己來探索了,我一個陌生人能知道什麼啊?你也可以問問他啊,他又不是總跟你說謊話,說不定哪天你就給套出來了嘛哈哈哈哈。”
“他很聰明,我覺得我根本就騙不了他。”
“他縱使聰明絕頂,不還是被你抓得牢牢的?不還是心甘情願愛上了你?不還是被你逼得來看我這個醫生?你是戀愛腦,他也沒好到哪去,表面上是個理性的無愛腦,其實就是個不懂感情的白癡,跟你正好般配。”
“他的情緒調節能力特别強,他真的有感情嗎?”
“他縱使是代理神,縱使當過輔臣,縱使可能是天道的兒子,他也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他沒有任何疾病,他有情有愛,隻是他笨,他不懂,他察覺不出來。他把他的感情放得很靠後,這并不是把你放在末位的意思,而是他所做所言,以他自己之見,最先想到的不是對你的感情怎麼怎麼樣,而是處理這個問題,他應該怎麼辦,這就是理性過頭,把感性壓得太靠後,他這可不是沒有感性,他就是遲鈍。
所以如我之前所說,當你這逼問他時,他最先應對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關照你們的感情關系,所以他也顯得有些強勢,冷漠,但他并不冷漠,他隻是在理性地解決問題,等他解決完問題,他的感性就會出來,再去愛你。
先理性後感性,這是他的處世方式,也是與你的相處方式,你可以理解嗎?他并不是沒有感情,也并不是情緒調節能力有多麼強,隻是他的理性常常擺在第一位,但他不是什麼機器,肯定也有他的感性沖在前頭的時刻,你會回憶到的。”
“他的頭都那麼疼了,他還沒有病嗎?那是他靈魂上的疼痛,是精神刺激。”
“他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能活這麼長時間已經是怪物了,他還當過什麼輔臣、代理神什麼的,還去過那麼多小世界做任務,這就是活久了總得沾點病,他又不是總疼,你不惹他,他能疼嗎?”
“确實,他還總讓我乖一點,總讓我聽話,但是醫生,我之前問過他,說我想努力變乖一點,還問他想讓我怎麼乖,但是他反應很大,直接應激反應把酒瓶子捏扁撒了一身酒,這是為什麼?他不是想讓我乖嗎?”
“你看,應激反應就是最好的破綻,這就是他的感性沖到了前頭,他想讓你乖,但也不想讓你……怎麼說呢?你這話根本就不是正常話吧?努力變乖是什麼?你還問他?你要不也來做個診斷吧,我覺得你比他更不正常。”
“沒有醫生,我就是故意這麼說想引起他的注意,他總是不在意我,總是看電視劇,還糊弄我的問題,他為什麼會這樣啊?”
“别問我,你們小兩口子的事,你們自己解決。”
“好的好的醫生,那我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你記住啊,你們都不是一般人,一個代理神一個神,你們都死不了又足夠強大,你們的日子還很長,不要着急,慢慢來,你可以理解吧?沒事别逼他,别最後逼得你們倆誰都不好受。”
“嗯嗯,醫生,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就是他真的離得開我嗎?”
“你比我清楚,你比他也清楚,你是最明白的那個,你自己好好琢磨吧。”醫生說完就站起身要攆陳蔺走,陳蔺又是鞠躬又是道謝,最後又一臉凝重地走出了門,他看見嚴真乖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玩手機,他走過去一看,他媽的是個消消樂,亂七八糟的特效和音效就這樣一股腦全撞上了陳蔺,陳蔺戳了戳嚴真,跟他說:“回家吧。”
嚴真邊起身邊轉了一圈手機塞進了陳蔺上衣的口袋,那幹淨利落的手法像是在耍什麼變身器,他笑着揉了幾下陳蔺的頭,說了句:“走。”
陳蔺沉默着把他倆又傳送回了家,一到家,嚴真就沒骨頭了,他又癱在了沙發上,這次連電視劇都沒力氣打開了,他斜瞟了瞟陳蔺,慢悠悠說了句:“來吧,審問吧。”
陳蔺可太熟悉這句話了,雙重人格嚴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但他不想審問,他坐在嚴真旁邊,開了瓶酒,又都撒在了嚴真胸膛上,而嚴真老老實實一動不動,等這瓶酒撒完,陳蔺才開口說:“我以後都不問了,咱就這樣過吧,醫生說你心理強大,說我可以對你的身體為所欲為,他說得對嗎?”
“嗯,你可以。”嚴真懶懶應了一句。
“但是我尊重你,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保持距離。”
“不用,我是你的,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嚴真坐起身,還把自己的上衣脫了,他又坐在了陳蔺腿上。
陳蔺并沒有抱他,他平靜地看着嚴真的眼睛,他說:
“這是你最後一次阻止我的機會,你有兩個選擇,留下或者離開。
如果你留下,就默認你也真的愛我,你需要誠實,需要遵守承諾;如果你離開,我再也不會去打擾你,我們永遠都不會再見面。
現在,你需要仔細考慮,讓你的理性和感性全都參與,我會給你充足的時間,我并不急于答案,請在你十分确定後,再告訴我你的選擇。”
嚴真從陳蔺身上下來,他站在地上并沒有做出什麼在思考的神情,他隻是把他自己全都脫了個幹幹淨淨,他又從冰箱裡抱了幾桶奶過來,那可是陳蔺的早餐啊,他剛準備倒時又猶豫了,他摸了摸鼻子又去浴室洗了個澡,才又出來當着陳蔺的面把那幾桶奶從脖子到腳來來回回澆了好幾遍,他還連喝了好幾口,最後依然學着陳蔺之前表白的樣子,嘴對嘴将口中的東西渡給了對方。
渡完這口奶嚴真就退開跪坐在了陳蔺的腳邊,他睜着盈滿光亮的眸子和陳蔺對視,又拉過陳蔺的一隻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平靜地說:
“陳蔺,我是你的,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用你做什麼,不用你怎麼樣,我都愛你,我愛你,愛你的一切,我會永遠愛你,一秒比一秒更愛你。
如果你不要我,我會千方百計地挽留你;如果我犯了錯,請你幫我改正。如果我傷害了你,如果我罪不可赦,如果我沒有遵守承諾,請殺死我。如果你不再愛我,如果你不想再愛我,如果你想擺脫我,請你一定要告訴我,讓我來幫你。
我會誠實,不會再讓你難過,不會再讓你受傷,我會讓你滿意,我會乖乖聽話,我會成為一個合格的愛人。
陳蔺,我的大門已經打開,請你進入我的世界,請你拯救我的堡壘,請你再堅持一下,我會成功的,我會讓你赢的,陳蔺,相信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