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蔺垂着眼點了點頭。
“為什麼?”
陳蔺沉默了,他不知道怎麼說,但是他得說話吧,所以他擡眼看了看嚴真,又低着頭說:“抱歉,我也不知道。”
嚴真又捏了捏陳蔺的臉,“你跟我在一起生活得開心嗎?”
陳蔺點了點頭,又看着嚴真說:“我很開心,我覺得很幸福。”
嚴真挑挑眉,又問了句:“為什麼?”
陳蔺皺眉了,他現在可算知道當初嚴真被他這個前任問号神問得是有多苦惱了,但他得說話吧,所以他說:“可能是有歸屬感吧,我覺得我有家,我很幸福。”
“那開心呢?”嚴真又問。
“我做着喜歡做的事,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很開心。”陳蔺又垂着眼說。
嚴真看了看他,突然歎了口氣,他抱了抱陳蔺,摸了摸他的頭,又問他:“你一直都這樣嗎?”
“什麼?”陳蔺擡眼跟嚴真對視,他沒明白嚴真什麼意思。
“我覺得你并不怎麼開心啊。”嚴真扯了扯陳蔺的嘴角。
陳蔺怔了幾下,他給嚴真笑了笑,他笑着說:“抱歉,我有點走神。”
“嗯?”嚴真挑了挑眉。
陳蔺又笑着說:“我在想剛才看的書,沒有仔細聽你說話,抱歉,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嚴真沒有說話,他把陳蔺的嘴扯平了,仰靠在了沙發上,陳蔺見他沒有要問的了,就又坐在地毯上看起了書。
現在審問者、回答者、活潑者、平靜者和造謊者都在陳蔺和嚴真之間發生了互換。
他們又各自沉默着度過了一段時光,陳蔺喝完了一盒奶,他又去冰箱給自己拿了一盒,剛坐下後,嚴真又拍了拍他的肩,陳蔺扭頭看他,問道:“怎麼了?”
嚴真從沙發上滑到了地毯上,他和陳蔺肩并肩,扭頭問了陳蔺一句:“你有什麼不喜歡的東西嗎?”
陳蔺眨了眨眼,他老老實實地說:“我不喜歡蟲子、茄子、袋裝奶、會飛的動物、沒有封皮的書、沒有中英雙字字幕的紀錄片、四号字體、紅色、中午和很吵的環境。”
嚴真震驚了,他問:“你這都是什麼鬼?你是怎麼把這些毫不相幹的東西一下子都說出來的?”
陳蔺抿了抿唇,他看着嚴真說:“因為我曾經把我所有不喜歡的東西都放在了一起。”
“為什麼?”
陳蔺又沉默了,因為當初他和嚴真明修棧道,合力要降下陳蔺對嚴真的愛意值,嚴真就問他不喜歡什麼,陳蔺就把他不喜歡的東西都放在了一起,他看看這些讨厭的東西再看看嚴真,結果他的愛意值就是不降,甚至後來還多了個加号,當初都快吓死他了,他真以為他自己要死了。但現在這些都不能告訴嚴真,所以陳蔺隻是回:“因為我想試試,如果把他們都放在一起,我會不會特别煩。”
嚴真皺眉了,顯然他覺得這根本就不是一般人會做出的事,但他旁邊可是隻貓啊,你能讓貓多一般啊?所以他隻是問:“那你特别煩了嗎?”
陳蔺點了點頭,他還補充到:“我特别煩,我覺得自己特别不舒服。”
嚴真又往後靠了靠,他顯然覺得他自己和這隻貓有點不同。
陳蔺把吸管插上,繼續喝着奶看書,嚴真湊近看了看他的電腦,密密麻麻一大片字,他仔細讀了讀,講的什麼變法改革,簡直無聊至極,他搖了搖頭,果然貓的世界和人的世界是有差距的啊。嚴真撈了一瓶酒過來,他灌着酒又看起了他的寶貝電視劇,果然還是電視劇好啊,陳蔺都是看得什麼封建糟粕啊,這隻貓也太不正常了吧。
他們就這樣都坐在地毯上,沉默着待了很長時間,最後是陳蔺覺得他自己困了,所以他扭頭跟嚴真說:“晚飯我不吃了,我好困,我要去睡覺了。”
嚴真皺眉了,“你怎麼能不吃飯呢?你隻是隻貓啊,你會生病的。”
陳蔺眨了眨眼,他給嚴真做了提醒,他說:“我其實是系統,屬于科技産品,隻是實體是貓,我們都不會生病,我們都不會死。”
嚴真吸了口氣,他又問:“那你的人形和人類有什麼區别嗎?”
陳蔺搖了搖頭,他說:“我和人類一樣,我隻是太困了,不想吃飯,如果我半夜醒來,我會給自己做飯。”
嚴真又摸了摸鼻子,心道這貓是真牛啊,還會自己喂自己,那他還怎麼喂?
陳蔺覺得嚴真沒事了,他就把奶盒子收了收,把電腦拿去了書房,又進了浴室,等再從浴室出來,他看了看主卧,自己老老實實地去了客卧,他給自己穿好衣服,拉上窗簾,他躺在了床上,他是真困了,他睡得很快,等再醒來時,并不是半夜,他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連早飯都沒趕上,他睡得腦袋很不清醒,他還很餓,他摁了摁太陽穴,甩了甩頭下了床,他把窗簾拉開,外面的陽光很刺眼,他又給拉上了。
他洗漱完就去了廚房,嚴真給他留了飯,像以前一樣,他覺得他自己真幸福。他吃着吃着對面就多出來一個人,他看了看嚴真,問了句:“你吃了嗎?”他覺得嚴真應該已經風卷殘雲解決了他的一餐,他可能是找他有事。
果然嚴真答到:“吃了啊,早吃過了。”
陳蔺就開始自顧自地吃起了飯,吃着吃着嚴真又給他夾起了菜,他很乖,他什麼都吃,但他還是沒有吃撐,他差不多就停了下來,他沒再跟嚴真說話,他直接起身收拾了一切,他也沒問嚴真為什麼還坐在那,他自己走回了書房,他把電腦拿到客廳,一次性又拿了許多盒奶,他坐在地毯上,繼續看起了昨天在看的書。
嚴真不一會兒就又癱在了沙發上,他們還是像往常一樣,保持着沉默。
陳蔺在專心地研究各個小世界的變法改革,他想出一本有關這方面的書,他想把“永恒的不是永恒,而是變化。”做成封面的标語,他覺得,這挺有意思。他在拆開第三盒奶時,嚴真突然把他的奶拿走了,他就扭頭問他:“怎麼了?”因為他知道嚴真不喜歡喝奶,他可能是找他有事。
嚴真遞給了陳蔺一瓶酒,他說:“給,我跟你換一瓶。”
陳蔺不覺得嚴真能喝得來他的奶,畢竟他還因為奶放過血,所以他又說:“你不喜歡喝奶,你會很惡心。”說完他把奶和酒都拿了過來,他又說:“我來喝你的吧。”
陳蔺又坐了回去,他把奶的吸管插進了酒裡,他又看起了書。
“你不是不喜歡喝酒嗎?”嚴真并沒有繼續沉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