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睿滿心歡喜地對着鏡子整理儀容,在家裡來回轉悠了半天一直傻笑,最後實在忍不住地拿着雨傘跑下樓等,還正好等到了。
看到顔才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喬睿笑不出來了,傘都扔了趕快跑過去脫下外套罩住他,兩手抓着衣服兩端,擡頭看到顔才濕哒哒的臉龐,那紅通通的鼻尖和眼角簡直我見猶憐,雖是擔心不錯,但他控制不住地心動,強裝鎮定地關心他:“顔才,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淋着雨就來找我了啊。”
“……不想回去。”顔才眼底溢出一滴水,“我能在你這兒待一段時間嗎。”
喬睿當然求之不得,結巴道:“怎、怎麼可能不能啊,我巴不得你天天住着。”他緊張地舔了下嘴唇,“這樣就能天天看見你了。”
忽然肩膀一沉,他繃緊身體,緩緩看向靠在他右肩的顔才,心髒感覺都快驟停了,心理建設做了半天伸出雙臂要回抱。
“抱歉,我頭好暈。”顔才硬挺着直起身。
“是嘛,那咱趕緊上去,上去。”
喬睿尴尬且失落地收回手,但也沒再耽誤,一路隔着衣服攬着他上樓。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喬睿注意到是顔才的手機,出聲提醒:“顔……”
啪哒一聲巨響,手機被顔才摔出去。
“……”
喬睿驚呆了,然後被帥到了。
喜歡的人遇到糟心事,第一個想起的人是自己,他興奮得想去寺廟捐錢燒香還願了。
顔才口中的住一段時間,很長,期間他拜托喬睿幫他去他家拿行李,并代轉告顔爍,不要來找他,他誰也不想見,在學校裡也不要去他的樓層,讓他一個人靜靜。
顔爍是最尊重他意願的人,所以經過他的請求後,高考結束那天,顔爍才來找他,兩人時隔一個月見了這麼一次面。
顔爍瘦了很多,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那次顔才沒有躲,和顔爍并肩走在路上,誰也沒有先說話。走到家門口了,顔才依然不想上去,就跟他說:“我還是……”
“别走了好不好?”顔爍手輕顫着抓他的胳膊,如鲠在喉,“我想你了,回家行嗎。我保證,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提,你别走了。”
看得顔才心裡一痛,也是心軟了,不想看見顔爍這麼低三下四地挽留他,而且其實也很想念他,還想叮囑他好好吃飯,别再瘦下去了,他道:“哥,你不用這樣。”
顔爍以為他要拒絕,眼圈周圍迅速紅了大片,生怕他走了,抓得更緊,“什麼不用這樣,顔才,哥知道錯了,再也不亂翻你的隐私了,求你了,别不要這個家。”
“………”
顔才咬緊牙關,顔爍的這個反應就像在他心口剜了一道,心裡直滴血,他努力揚起一抹笑,“瞎說什麼,沒有不要,今晚我留下,明天我就把行李都拿回來,再也不走了。”
“真的嗎?“顔爍睜大眼睛,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哭到說不清話,“我、我還以為,你真不要哥了,我對不起、對不起……”
顔才本能的反應伸出手,想抱抱他,但終歸是覺得别扭,便放下了。
然而回到家以後,顔才就看到顔爍擺在客廳的行李箱,他愣了愣,指向那箱行李問他要去哪,顔爍出神了片刻,故意用笑來掩蓋他的心事重重,“啊,這個啊,因為自從談了戀愛就冷落了張代鑫和陶清和,他們期間沒少跟我控訴,老罵我重色輕友,我就答應他們畢業以後和他們單獨出去旅遊,想着補償他們的同時,我也正好能出門散散心。”
說是出門散心,也就是去遠離城市喧嚣到有山有水的地方走走。顔爍還給他看了他提前買好的車票,顔才知道他還是對他害死了周書郡父親的這件事耿耿于懷,就像他也無法接受逃去了喬睿家一樣的道理。
顔才也沒說什麼,默認了他肯定會帶上周書郡,就隻是讓他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可就在今晚顔爍走了之後,他才得知父母完全沒聽說他要出門旅遊的行程,就連周書郡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滿屋子找顔爍。
顔才完全傻眼了,“他真的,沒和你們說過他要去哪?就連出去之前都沒說過?”
孟康甯焦急地到處跟顔爍認識的人打電話,可不論她怎麼聯系,都得不到顔爍的消息,最後還是在顔才的提醒下,打了張代鑫媽媽的電話才得知,他們的确是三人結伴同行了,這才稍微放下心來,當然了他們又無比氣憤,為什麼顔爍要瞞着他們。
顔才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瞞着他們,甚至在顔才私下去了代售點才得知,顔爍在臨行前改票了,目的地修改成了燕汀。
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給任何人,不是刻意隐瞞,而是他和除了顔爍以外的人,都不熟。
顔爍走的這兩周裡,高考後第二次的考後估分填報和第三次的出分填報,顔爍都沒能親自寫,隻好顔才幫襯着和父母他們填上。
而他另外兩個朋友早就留下了字條,也是父母幫忙填上的。顔才越發覺得怪異,顔爍去燕汀是為了什麼暫且不說,高考志願這麼重要的事,總得等到這件事過去了再走吧,怎麼走的那麼急,還連累了兩個同學。
可這些都得等到顔爍回來再問,顔爍不在家的這段時間,父母也不愛回家了,偶爾太忙的時候會在廠子裡住下。
顔才和周書郡單獨兩人在這棟房子裡,兩個人都比較低氣壓,互把對方當空氣。
持續到周書郡易感期那一天。
也是個陰雨天。
盛夏七月的雨濕熱交合,室内的空氣都是悶得像在溫度不怎麼高的桑拿房,顔才出門去圖書館借書的間隙就下起了暴雨,為了護好懷裡的書,他顧不得雨水浸潤衣裳,撐着被風折彎的傘,踏上柏油路面直往家裡奔。
戛然而止的高中,突如其來的假期,都像這場意料之外的大雨。
顔才還不習慣不和書本博弈的日子,可能是因為人一旦閑下來,容易懶散變得頹敗,腦子還會變笨,所以他還在持續光臨書店和圖書館,除此以外,他還在每天對自己進行脫敏治療,還順便謀了個沒錢掙的差事,晨起去菜市場和賣魚叔學殺魚。
這也是治療的一部分,他還會買一些豬完整的器官提前學習解剖,剛開始他經常吐,沒待多久就把隔夜飯都吐幹淨了,長此以往下去不但有進食障礙,還患上了比較嚴重的食管炎,醫生告知他在這麼惡化下去可能導緻巴/雷特食管,也就是癌前病變。
顔才都沒放棄,就好像在跟自己一較高下,非殺個你死我活不可,就這樣還家教兼職攢錢,肉食實在吃不下就吃青菜蛋面和水果,養得稍微好點了再嘗試葷腥,反反複複折騰,他也算是命大,還能好好活到現在,有時候他都自嘲,是不是從出生前就搶了顔爍所有強悍的免疫細胞,所以顔爍的身體才這麼差,而他怎麼自殘都死不了,但休想有片刻活得輕松,所有因果報應都雖遲但到。
“天氣預報未免不準得過頭了。”顔才站在樓道裡呢喃着,查看手裡的書有沒有折損或者淋濕,用内裡幹燥的背心擦了兩下。
昨晚還特意看了電視播報是小雨轉陰。
老天爺說話不算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顔才懶得再計較,擰幹身上大部分水分,收好傘後苦惱肚子咕咕叫了,等會兒吃什麼。
他将鑰匙插進鎖孔,門開的那一刻,他敏銳的嗅到了迷疊香的信息素。
放下書,顔才發現信息素是從他的房間傳來的,當即愣在原地,隔着門聽到裡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喘息,以及黏膩的水聲。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卻在打開門的時候看見和他想象中分毫不差的場景。
周書郡用他的衣服,築巢。
明明是Omega才會做的事,身為優質Alpha居然會癡戀于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到這種地步,這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顔才隻覺得羞憤至極,箭步上前将周書郡從床上扯下來,張口就要罵。
周書郡的力道卻大得出奇,翻身把他壓在身下,整個人都趴在他的後背,滾燙的皮膚和呼吸都離他越來越近,顔才奮力掙紮,“周書郡你他媽清醒過來離我遠點!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你再敢咬我……”
“咬你又怎麼樣?”周書郡的唇貼在他的腺體,眼神迷亂地急喘,“有本事殺了我啊,你敢嗎?你身上本來就欠我一條人命,你拿什麼都還不了,我對你做什麼你都該受的!要怪,就怪你的信息素太浪蕩,tmd誰都能勾引,天生就是給人操的料。”
顔才一天沒怎麼吃飯,根本就沒有力氣抵抗,隻能苦苦支撐,“滾開!你瘋了嗎!你信不信我把你做的一切告訴給顔爍。”
“顔爍?你這張臉……”周書郡瞳孔逐漸渙散,身體緊緊貼着,即便是隔着布料,稍微磨蹭一下,兩人都能感覺得格外清楚,他粗喘着朝他的耳朵輕聲說道:“我叫你顔爍,還是顔才,你都得應一聲。”
顔才的情緒越激動,信息素分泌得就越多,再加上優質Alpha的信息素對他本身就有些影響,現如今離得那麼近,他渾身上下都染上了周書郡的味道,根本無法保持完全的理智冷靜對待,時間越長,他越處于劣勢,必須盡快擺脫他逃去通風的地方。
“好香,你身上怎麼會這麼香。”
周書郡的理智漸漸被焚燒殆盡,眼裡隻有身下的人,他張口咬住顔才的腺體,尖銳的犬齒狠狠刺破細嫩的皮肉,顔才抓緊床單,手用力到泛着青白,雙腿不住地顫抖,無論他怎麼破口大罵,周書郡都不肯從他身體上離開,撕扯着他的衣服盡情享受他的肉/體,啃咬他裸/露在外的肌膚,留下血色淤痕。
已經是第二次被他強行标記了,這樣的恥辱再度上演,顔才的眼角滑落生理性淚水,腺體遭受信息素的侵蝕時,他全身的氣力都仿佛被抽走了般,視線一片模糊,
“周書郡,你這樣對得起顔爍嗎?”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愛的是顔爍,至于你,你算什麼?不過是因為你那低賤的信息素勾引我,就算我今天睡了你,也都是你造成的,顔爍知道了隻會恨你。”
“對啊,我有顔爍就夠了,你這種人為什麼能活到現在……要是你死了,我就不會……”
臨時标記對于Alpha而言隻能算一粒有效抑制藥,短暫的清醒後将會再次燃燒欲望,周書郡抱着顔才緩了很久,手摸着他脖頸上滲血的牙印,眸色深沉地舔了舔。
過了一會兒,顔才顧不上挂在臂彎的衣服,慢慢起身将周書郡放下,随即騎在他的身上用雙手掐住他的脖頸,眼神空洞地盯着他,不受控制地流淚,手漸漸收緊。
周書郡半瞌着眼,淡定從容地對視回去,掌心不動聲色地攬住對方的後腦勺,微微啟唇,突然發狠吻住他,顔才的啜泣聲更加明顯,兩人均是有種呼吸不上來的窒息感,偏偏那個吻很溫柔纏綿,遠比熾烈霸道的撕扯更讓人抵擋不了,稍有不慎就可能墜入這溫柔鄉的沼澤之中不可自拔。
直到他掐得周書郡本能地渴求呼吸,兩片柔軟的唇分開,他倒在床上雙目失焦,手握着他掐住自己命脈的雙手沒有阻攔。
如果不是第三個人進來,恐怕顔才就要活生生地把周書郡掐死,而且曆經過第一次殺人時生不如死的折磨,顔才也沒打算苟活。
不知站了多久,顔爍看着他們二人交疊的身影,始終沒有再向前一步。
恍神間手一松,手機砸在了地上。顔才的身形跟着僵住,目光移向門口的顔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