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一響,白棠就将手塞進書包不停摸索着,今天她違背校規偷偷帶了手機來學校。
盡管沒人看着,但她做賊心虛,摸到方方正正的硬塊後就快速揣進袖筒,匆匆走出教室。
她找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胡驕堵在外側幫她把風,她這才壯着膽子拿出手機,給哥哥打電話。
嘟嘟嘟緩慢的撥号音,夾雜着窗外洶湧沉重的急促雨聲,令人心情煩躁。
她靠着白牆,緩緩蹲下身,捂住單側耳朵,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機上。
漫長的十幾秒後,電話終于接通了,哥哥還沒說話,她先聽到嘈雜的背景音,尖利高亢的女高音和低沉怒吼的男低音,還有老師們連連敗退的是是是好好好。
她輕聲問,“哥,到底什麼情況?”
一聲歎息傳來,白洛煩躁地開口:“幾個臭小子清明節出去玩,和外校學生起了沖突,别人都隻是口頭吵架,黃厄辰那傻子二話沒說将對方的自行車踹翻了,對方和他道歉他還要追着打,打得那個男生手骨骨折,臉上也留了傷。”
白棠的心猛地揪緊,眼前好像已經浮現出經典古惑仔電影中兩方火拼,非得鬥個你死我活的場景。
她連連搖頭,将腦補的畫面搖晃出去。
“不可能吧?黃厄辰答應過我不會傷害别人的。”
她想起上次在天台,她也曾以為他打傷别人,結果他超級生氣,還說什麼神承諾過的願望注定會實現,所以他絕不可能打架鬥毆。
“我倒也希望是假的。但證據确鑿,監控錄像拍到他踹翻自行車,還追着那個男生不放,今天被打的男生也在場,他胳膊上打着石膏,也提供了骨折的片子和體檢報告。”
白棠發現盲點,“監控錄像沒有拍到黃厄辰打人的場景?”
“沒有,他追着那個男生到拐角的樓梯,剛好在監視器的盲區。”
白棠好似看到一線生機,追問道,“那天跟他一起出去玩的男生呢,他們有沒有跟着一起追過去?”
“沒有。”白洛忍不住又罵,“誰像他那麼傻啊,其他人看到起沖突了,勸不住也拉不住,都知道不要去湊熱鬧,以免引火燒身。”
“那他們也在附近吧?就沒有聽到什麼嗎?”白棠果斷定計劃,“等下我去一個個找他們。”
“不用,他們已經被老師叫過來了。沒人說看到他打人,但也沒人敢替他擔保,黃厄辰揪着他們的領子說什麼他們背叛他,簡直一個超雄,被打男生的家長看到後更加确認他動手了。”
咔嚓一聲,白棠聽到打火機響動,每當哥哥煩悶的時候就會抽煙。
她提醒着,“哥,學校是禁煙的。”
“抱歉,我忘了。”
估計白洛将手裡的煙處理掉了,過了一會,他才繼續說,“真沒想到這小子這麼能惹禍,這才開學不到兩個月吧,我已經來學校第五次了,我當初就該聽你的,把他直接送回黃家。”
白棠咬着唇沒有接話。
也許系統的消失,降低了哥哥心靈調整的效果,也有可能反派少年帶來的麻煩遠超心靈調整的幅度,總之,哥哥現在對黃厄辰極度不滿。
她猶豫要不要勸一兩句,上課鈴聲突然響了。
“好了不說了,你趕緊去上課吧,剩下的晚上回家再聊,别因為這件事影響你學習。”
白棠和哥哥再見,起身望向窗外。
雨勢轉小,但天空依舊被成片的烏雲遮蔽,校園曾經明媚的綠樹紅花白牆,如今被染上厚重的暗黑色調,連人的情緒也是,很難輕快起來。
白棠不自覺地歎了口氣,收回視線準備回教室,這時突然看到對面教學樓的小門打開,有個穿兜帽衫的男生走了出來。
白棠一眼認出來是黃厄辰,他的帽子是燦爛的明黃色,特别好記。
他可能想走去操場吧,可是不想淋雨,往外探了一步就立即縮回腳,拉起兜帽罩在頭上,随便找了個台階,就貓在那裡。
白棠忍不住将視線投注在他身上,想象他金棕色的眼眸此刻會不會也罕見地出現難過懊悔的神情。
黃厄辰似乎感應到她的視線,也擡起頭,朝這邊看過來。
怕被他看到,白棠立即關上窗戶,轉身快步離開。
隻是看一眼,她都嫌棄啊?
黃厄辰撇着嘴,看着白棠的身影在一扇扇窗口快速略過,她好像越來越讨厭他了,明明前幾天他們還能說幾句話的。
他在心中憋着一口悶氣,被這沉重的雨壓着,即使用力歎息,也纾解不出來。
他回想起這幾天的過往。
假期最後一天,他們決定騎自行車去水庫玩。
黃厄辰不知道自行車是什麼,其他人現場教學,他學得很快,半小時就學會了,兩小時後他單手扶着車把将他們遠遠甩在身後。
那天是難得的豔陽日,清爽的風拂過面頰,玩得非常惬意。
偏偏這時候有幾個年輕男子也騎着自行車追上他們,堵在路口,為首的是個胖嘟嘟的愣頭青,說了些讓他聽不懂的話。
但看那人表情賤兮兮地,估計也不是好話。
大羅口頭警告了幾句,那人完全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