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緒的腦海中,自己宛如一名訓練有素的拳擊手,眼神堅毅果敢,身姿矯健靈動地在左右閃避騰挪,準備以淩厲的左鈎拳、迅猛的右鈎拳,再來一記力大無窮的上勾拳,直接給系統一套連招帶走。
系統聽罷她打架的願望,立刻滿足,零幀起手開始電擊,半點都沒猶豫。
滋啦啦!!!
顧玉初聽到梁振這名字後,眉峰驟壓,當即向阿山擡手示意驅客。
他與梁家關系不睦,這在朝堂上人盡皆知,實在沒必要行這些無謂的虛禮,連馬車都不必停。
他剛要開口,卻見旁邊的秋緒忽然間開啟了震動模式。
“你冷?還是餓?難受惡心?”顧玉初上下打量她片刻,想起某種可能性,眼睛一眯,“總不可能是被個纨绔名頭吓掉了魂?”
秋緒此刻恨不能劈開車底直接遁走。
細密的電流在身體的骨隙裡肆意流竄,雖然不疼,但難忍癢意,伸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撓。她用盡全身力氣抵抗,還是止不住地想笑——
啊啊啊,她的意志真的非常薄弱!
笑出來真的的不是她的本意,就像無法控制疲憊與疼痛一樣,對癢癢撓她也毫無招架之力!
“你……垃圾系統,你有本事就電死我!”秋緒憋得滿面通紅,隻能俯身用手捂住臉,但還要向系統展示她不屈的靈魂,與頑強抗争的态度,“你懂不懂啊,我現在開口,前面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系統不語,隻一味地電她。
顧玉初見秋緒這似痛非痛又似哭非哭的模樣,有些莫名。
方才見她雖然有些虛弱,狀态倒還尚可,怎麼一轉身就臉都煞白的了?
他轉頭向阿山吩咐道:“宣随行太醫前來。”
“不!殿下,等等!”
秋緒聞言立刻彈起身,一把攥住他的手臂。
結果等他轉過頭,投來詢問的目光,她又慌了神,不知該如何開口,隻能結結巴巴地說道:“我還好,沒到需要請太醫的地步。”
話未盡聲先虛。
顧玉初目光流轉,緩緩下移,定格在她抓着他的那隻手上,此時還在止不住地隐隐顫抖,顯然不似沒事的樣子,甚至她的臉上,皺起的眉頭和扭曲的嘴角,無疑拼出一個強顔歡笑的表情。
“莫要逞強。”
他反手扣住她欲撤離的腕子,青色血管在薄皮下突突直跳。
她掙了一下,沒掙動,半晌還是心虛低頭,聲若蚊呐地開口:“就……就是有個不情之請……”
顧玉初看不得她這幅欲言又止的扭捏作态,眉頭一豎,沉聲道:“何事?”
她嘴巴微動,叽叽咕咕吐出輕如柳絮的幾個字,他根本聽不清,不由得有點不耐:“大聲點,前晚罵孤敗家的時候,嗓門不是挺大的嗎?”
秋緒一聽這話,被說得有些緊張,連手都不自覺地抓緊他的手指,終于一咬牙,硬着頭皮問道:“你能不能讓我去見梁振一面?”
馬車内驟然安靜。
顧玉初在聽清楚後,面色陡然陰沉,好似刹那間聚攏層層烏雲,原本明亮的雙眼裡也染上一層薄薄的怒意,說話的聲音簡直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孤竟不知,太子妃與梁家情笃至此。”
秋緒:殿下,您真的喜怒真是皆形于色啊。
不過,秋緒自知這請求實在太不合時宜,昨天還在信誓旦旦地同他表明“殿下我隻站在你這一邊”,今天就翻臉說“我要去見梁家人”。
别說顧玉初了,就算是脾性溫善如她,碰上這等反複之事,也怕是要動氣了。
于是秋緒規規矩矩地坐好了,再次慫成了一團鹌鹑,垂着臉嘀咕道:“也不是非得去。”
她又往後抽了抽手,他還是沒肯放。
未曾料到,顧玉初并未即刻發作,而是生硬蹦出倆字兒:“理由。”
秋緒聽見有戲,眼睛一亮,再加上渾身癢癢所帶來的笑意,她整個人都好似洋溢着無與倫比的欣喜與幸福:“殿下,我打算去使個離間計!”
顧玉初目光冰冷,語調森然:“見梁家人,能讓你這麼快樂?那别去了。”
“我隻是在硬撐——”
秋緒笑容驟斂,雙眉緊簇,神情嚴肅,眼神中滿是堅定,“可能你看不出來,但其實我的内心很憤怒。”
說罷還做出一個痛心疾首的表情以示真誠。
顧玉初面無表情盯着她毫無專業素養的演技,思慮輾轉,半晌終于開口:“僅給你半盞茶時間,如未按時歸來,你自當清楚後果。”
秋緒一愣,他竟然真的答應了?
喜色當即湧上眉梢,又陡然頓住,她咧到一半的嘴趕緊壓下,硬生生憋了個肅穆的神色,莊重且恭謹地說:“謝殿下!”
話音未落,她霍然起身,撩開車簾子,離弦之箭般飛身躍下馬車,連蘭心伸手相扶都顧不上。
其實,繼續承受電擊也并非不行,但那癢癢實在難以忍受。如果時間再長點,說不定她的身手還能更矯健些。
“殿下!殿下!”蘭心急步追來,擋在她面前,輕柔地為她整理好衣冠,又細細捋順她的發絲,見她依舊瑟瑟發抖,伸手一摸她後背,竟是一片冰涼濕意,不禁擔憂道,“當真不用請太醫來瞧瞧嗎?”
“不必。”秋緒忍耐着蘭心的動作,想想道,“你跟我一起去。”
思及顧玉初多疑的性子,秋緒反而坦蕩起來——橫豎這裡都是他的人,自己的所作所為都不會是秘密,既然如此,不如直接賣個好兒。
蘭心會意颔首,退後半步恪守主仆禮數,靜靜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