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啊,夫人不會存心破壞我的婚事吧?”
她有一點點後悔,早知道就不往沈令月身上甩鍋了。
“儀兒莫慌,咱們還有機會。”
柳姨娘安慰:“你忘了嗎,同安公主每年都會在城外栖雲山設宴,遍請京中适齡男女,不知撮合成了多少對。”
“隻要我們拿到請帖,以你的才貌品格,還愁沒有公侯子弟青睐嗎?”
沈頌儀被說服了,突然噗嗤一笑,頗為自傲。
“我本來就不想嫁什麼進士,什麼姓方的姓齊的,哪個能讓我過上呼奴喚婢,穿金戴玉的好日子?”
她隻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讓更多高門顯貴看見她的機會。
*
“這不就是變相的相親大會嗎?我都要嫁人了,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吧。”
沈令月拿着請帖翻來覆去研究了一會兒,沒什麼興趣地丢到一邊。
趙岚一手拿賬本,一手打算盤,頭也不擡的道:“同安公主的宴會年年都辦,各家赴宴也不光是為了相親,更重要的是這份天家榮寵。”
能拿到請柬,本身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而且你父親正發愁沈頌儀的婚事,他看好的人選都被搶走了,這次宴會她是一定要去參加的。”
趙岚對沈令月道:“你跟着她一起去,也能替我盯着點兒,省得鬧出什麼丢人現眼的醜事。”
她意味深長道:“每年的宴會,什麼落水的喝醉的丢帕子的走錯路的……那可真是太熱鬧了。”
沈令月:你要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
她喜滋滋收起請帖,“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
第二天,她找借口溜出府,去嫁妝鋪子和燕宜見面。
注意到燕宜神色有些憔悴,她連忙問:“是不是後媽又欺負你了?”
燕宜搖頭,“最近在清點我生母留下來的嫁妝,庫房的冊子登記的亂七八糟,還有很多爛賬壞賬,叫來掌櫃也是一問三不知。”
沈令月詫異道:“我聽說你生母家是北邊的大商人,專做邊貿生意,名下有幾十家商行,她的嫁妝應該很豐厚啊。”
不然當年她外祖家也不會為了交好周将軍,将自家女兒并大批嫁妝嫁過去了。
可周将軍隻是貪圖燕宜生母的美色和她的家财,成親沒兩年就因性格不合,日漸冷淡。
燕宜生母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又被丈夫冷待,憂思于心,生下她後沒兩年就病故了。
後來周将軍又續娶了同僚的妹妹林绮玉,二人出身相仿,性格也融洽,他就跟老房子着火似的,兩個人好的如膠似漆,三年抱倆,全然忘了前頭還有個原配,和原配留下來的長女。
原身跟繼母鬥了十幾年,若是不強硬一點,隻怕早就“夭折”了。
有時候沈令月都忍不住替燕宜操心,周家這是什麼天崩開局啊,還不如早點嫁人,到時候在昌甯侯府,二人還能互相作伴。
“我懷疑是我那繼母這些年中飽私囊,買通了我生母留下來的人手,把鋪子和田莊的産出都變成了她的小金庫。”
燕宜揉着額角,有些苦惱和無奈,“我在周家勢單力孤,想查賬都沒有人手,隻能暗示她别做的太過分,畢竟我是聖旨賜婚,若是嫁妝數目太難看的話,當心連累了周将軍的仕途。”
她對原身那個血緣上的父親真是無半點好感,從來都隻叫周将軍。
“對了,你收到同安公主宴會的請帖了嗎?”
沈令月不想讓她再心煩,主動岔開話題。
燕宜點頭,“我繼母生的妹妹今年十七,也到了該相看的年紀。”
“我二姐也是。”
沈令月心有戚戚,“原來我們倆都是奉命看孩子去的。”
不過能和燕宜光明正大逛園子遊玩也不錯,而且聽說還有熱鬧可以看!
沈令月分享着她打聽來的曆年宴會八卦,聽的連一向文靜的燕宜都不由掩唇驚呼:“還能這樣?”
兩人蛐蛐了半天八卦,沈令月跳脫的思維又發散了,“對了,你最近做夢沒有?”
燕宜搖頭,說到這個她也很不解。
“自從上次跟你分開,我就再沒做過那麼清晰的夢了。”
“難道這種預知夢是在特定情況下才能開啟?”沈令月思考,“那我們得做對照組實驗啊。”
不如今天再試一次?
沈令月拉着燕宜爬到床榻上,興緻勃勃:“快,你現在就睡一下試試。”
燕宜:“……我不困。”
“那就閉目養神嘛。”沈令月在她身旁躺下,拉住她的手,“我們一起,躺着躺着就困了。”
燕宜哭笑不得,卻還是配合地閉起眼睛。
奇怪,她本來是不困的,可一想到身邊躺着沈令月,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依靠,一種無比安心和放松的思緒湧上心頭。
房間内很安靜,能聞到身邊人衣服上熏的淡淡沉水香。
燕宜放空自己的大腦,忽然感到身子一沉,陷入夢中。
……來了。
是久違的熟悉的感覺。
她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身體,動了動手腳,十分靈活。
這是什麼地方?好像在山上。
周圍是一片茂盛的樹林,鳥鳴啾啾,風聲簌簌。
她本能地朝前走,視野漸漸開闊,來到溪邊一處空地,看到許多年輕男女,有的在吟詩作畫,有的在投壺射柳,有說有笑,十分熱鬧。
邊上站着幾個面容方正的媽媽,穿着打扮與一般人家的仆婦不同,顯得更威嚴貴氣。
燕宜“飄”了過去,湊近聽到兩個媽媽在說話,提到了同安公主。
難道這就是幾日後同安公主要舉辦的宴會?
心念一動,燕宜忽然發現自己控制不了身體了。
她飄得越來越高,越過溪流,越過花園,來到一處回廊曲折,水榭樓台,廣闊幽深的連幢别院中。
曲折的長廊上,她看到一個穿着青衫,身材颀長,面容英俊的男子,滿臉通紅,眉頭緊蹙,踉跄着撲進一間空房,後背抵住門闆,大口大口喘着氣,似乎在極力忍耐着什麼。
沒多久,長廊另一頭就來了個衣着華貴的年輕少女,眼底帶着按捺不住的興奮,一邊提着裙角小跑,一邊問身側丫鬟,“你親眼看見齊編修往這邊來了?”
“是,縣主,齊編修把自己關在那個房間裡了。”丫鬟伸手一指。
主仆二人的視線齊齊望過來,仿佛要穿透站在房門前的燕宜。
她倏地一驚,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