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歐洛倫被潑了個激靈,臉好涼,屋外有風聲,有夜鳥叫聲,有蟲鳴,屋内除了蜜蟲嗡嗡聲一切都好安靜。
尼約哈和歐洛倫互相看了片刻後,水瓢掉在地上,“咣”的一聲,尼約哈松了口氣,他擦擦腦門上的汗:“你小子吓死我了,心髒病都差點被吓出來了。”
歐洛倫的臉還在滴水,但仍然保持微笑,他松開尼約哈的手:“那,抱歉。”
尼約哈皺眉,看着歐洛倫臉上一滴一滴往下落的水,終于還是放棄了肚子裡一堆抱抱怨的話,輕咳兩聲,生硬地問:“你幹嘛突然過來?”
歐洛倫說:“我以為你會再說一些抱怨的話,沒想到是我猜錯了。”
尼約哈:“?”
尼約哈:“你這麼想被罵?”
歐洛倫:“并沒有,我隻是覺得不夠了解你。”
尼約哈樂了:“我活了五百年,要還被你這小子看透,那我不白活了?”
說這話時,尼約哈油光水滑的大尾巴在身後來回晃,他的尾巴是淺褐色漸變,越往裡顔色越淺,直到最裡層是純白的絨毛。
歐洛倫一下就能看出尼約哈現在是得意且驕傲的心情,但為了尼約哈五百年歲數的老面子,他沒有拆穿。
看到歐洛倫的呆樣,尼約哈更嘚瑟了,他撿起水瓢,丢進桶裡,拍拍歐洛倫的屁股,大搖大擺轉身離開,走到門邊背對他揮手:“困了,你小子自己玩水去吧。”
“......”
歐洛倫開始思考尼約哈這五百年的教育問題。
與此同時,呼哧呼哧星的老戰士感覺最近總有人在背後說他壞話。
*
歐洛倫客廳裡有一個挂鐘,但尼約哈現在看不懂這裡的時間刻度,所以他靠日出日落和自己的困與不困判斷時間。
除了上次被歐洛倫幾杯肉龍掌氣泡咖啡強行清醒的意外。
尼約哈認為如果對自己的身體不夠了解,是沒辦法成為一個優秀的戰士的。
因為隻有對自己的身體足夠熟悉,才能更到位地制定計劃,鍛煉自己。
現在,他困了,并且按照經驗,他将在八個小時後醒來,但今晚不行。
尼約哈人躺在床上,心卻系着床底的繩子。
他得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把繩子拖出去,再把飛行器弄出來。
玉牌有了上次的充能,目前看來可以維持五天左右的時間。
而且玉牌與飛行器之間有能量的聯系,通過感應,除了可以定位到飛行器的位置外,還可以将龐大的飛行器縮小到手掌大小的尺寸,就像是一個精緻的模型,到時候再找個合适的盒子收起來就可以了。
尼約哈對自己的計劃很滿意,可以說得上是完美無缺,隻不過進行這一切的前提是歐洛倫那小子趕緊去睡覺啊!
照他這樣挖地、種菜、澆水以及捧着故事書給胡蘿蔔講故事下去,天亮了歐洛倫這小子都不一定能去睡覺。
尼約哈甚至懷疑,之前歐洛倫都沒有半夜睡過覺,都是等到天亮再睡。
這是什麼作息?
尼約哈在床上躺了一會,耳邊是窸窸窣窣挖地的聲音,他受不了了,直接坐起來,甩甩腦袋,順了下毛,往窗戶外看,歐洛倫那小子正扛着鋤頭跟一根白蘿蔔道歉。
蒼白的月光落在他蒼白的臉上,還有蒼白的白蘿蔔。
尼約哈歪了歪頭,湊過去聽。
歐洛倫小聲地說:“沒有讓你長得和其他蘿蔔一樣大,真的很抱歉。”
尼約哈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在道歉,語氣裡還有點傷心。
尼約哈并不是很理解,那不就是一根蘿蔔嗎?為什麼歐洛倫這小子會這麼上心。
就像之前他同樣不理解歐洛倫為什麼一定要回伊法那裡把半根胡蘿蔔拿回來一樣。
他躺回去,頭枕着雙手,翹起二郎腿,看着天花闆,他記得歐洛倫那天還說什麼半根胡蘿蔔和一根胡蘿蔔是一樣的。
尼約哈盯着房梁角落正在結網的蜘蛛,他無法理解歐洛倫的一切,這小子總是奇奇怪怪的。
尼約哈不敏感,心也大,光看着蜘蛛,很快有了點睡意,而在他迷迷糊糊之間,覺得光線暗了。
他的小床靠着窗戶,每晚都會有月光從玻璃透過來,尼約哈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亮度,所以當現在的光線暗下來時,他下意識地回頭看。
窗戶那趴着個人臉。
“哇啊啊啊,鬼啊啊啊啊,吃我一腳啊啊啊!”尼約哈瞬間從床上跳起來,飛腿就往窗戶踢,踢到半路發現那人是歐洛倫,于是被迫停下,跌在床上。
“你有病啊!”尼約哈大喊,他真的被吓得不輕,歐洛倫本身又很白,尤其是在這樣的晴朗的夜晚,白得發光。
歐洛倫把窗戶打開。
窗戶的高度到歐洛倫的胸口,所以他剛剛好能把胳膊撐靠在上面。
他看着尼約哈:“我想跟你說胡蘿蔔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