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直了身子,重新在相天霁胸口劃拉開道口子,将劍骨生剖了出來捏在手裡。
另一隻手将血劍轉了圈,抵在相天霁腦門上。
“懲罰你,原地等死。”
黑衣人往院内石凳上一坐,就這樣看相天霁一點點失去生機。
……
這時,天刑司内。觀雲知已拿到溯思燈回到審訊室。
段月洲心中暗叫不好。
“這東西根本不頂用,别浪費時間了。
直接搜魂,應殿主你親自上手,總不會怕被反噬吧。”
這溯思燈對人身體無害,但卻極易社死!簡直是精神上的暴擊。
搜魂至多也就是讓一個人知道你幹了什麼,溯思燈卻是把你心中最在意最深刻的片段直接投了出來,讓在場每個人都能看個清清楚楚。
“确實是不一定頂用的,畢竟有些人覺得自己犯的罪根本不值一提,根本不會往心裡走。這種情況溯思燈自然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
應流玉點點頭,“不過我很好奇。段月洲,一提到溯思燈你的反應就這麼大,甚至不惜主動提出讓我搜魂,你在怕什麼呢?”
段月洲抿唇,心思急速轉動。
他大概能猜出來溯思燈在他身上會投出什麼。
“雲知,将它點上吧。”應流玉托起了腮,好整以暇地看着段月洲之前因待在燼牢内七天而蒼白的臉急得發紅。
觀雲知低聲應是,将燈台放好,刻着荷花的一面正對段月洲,點燃了燈芯。
一個半實半虛的畫面出現在衆人眼前,随着視角主人的移動搖搖晃晃。
畫面中是一條石路,周圍栽滿了綠色的藤生植物。
在其他人還疑惑這是哪兒的時候,觀雲知已經一眼認了出來。
這是枯榮閣内的一條小徑。
随着視線擡高,前方出現了一個枯榮閣弟子打扮的背影…很是眼熟。
一個坐在邊上的從審扭頭快速瞥了觀雲知一眼。
這背影不疾不徐,外袍的裾角随着步伐有節奏地擺動。
而記憶主人的雀躍穿出溯思燈的虛影,教千年後這一排監使瞧了個真切。
他走得輕快,視線卻牢牢粘在背影腰上,搞得整個畫面就像跟着此人腰部晃動似的。
在座的也都是幾千歲的老東西了,溯思燈照出這個場面,從段月洲的角度還把暧昧濾鏡打滿了,哪還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衆人臉色微變,陶轲尴尬得直摸鼻子。
搞什麼你!卷宗都攤開了你給我看這個?
你可真是老變态了你。
唉,可真不能以貌取人啊!
看這段月洲一副直…直…心直口快的樣子,哪能猜到他心裡想這種東西?
虛影中觀雲知已行至岔口,他轉過身等段月洲,幾絲墨發垂落在肩頭,眉眼含笑,面部籠罩了層朦胧微光。
“月洲,你取完藥可要留兩日?”
畫面又一轉,變得昏黑。
段月洲卧在竹榻上,觀雲知和他面對面,兩人間僅有一肘距離。盈盈月光鑽進窗簾縫隙,恰巧灑在觀雲知玉雕般的下颌上。
觀雲知突然伸手,畫面受段月洲本人視角限制,隻能依稀看出他在畫面邊緣摩挲着什麼,瞳孔亮亮的。
……
“嗯…咳!”陶轲重重咳嗽兩聲。“這…這不然我們不看了吧,殿主。”
“這…對案子确實也沒什麼用你說是…吧?”
忍不了,再繼續下去他怕要看到同僚的活春宮了。
這觀雲知也是,心裡怎麼沒點數呢?
還去拿溯思燈。讓他說什麼好?以前沒發現這人這麼缺心眼啊。
而畫面中的主角終于不能再蒙騙自己。
段月洲喜歡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可惜…
太遲了。
喜歡得太遲了。他知道得也太遲了。
他的心像是被隻手攥了幾把,酸澀得很。
太久沒有這感覺,已經很陌生了。
……
應流玉輕笑兩聲。
坐在他另一側那名監使左看看右看看,打起了圓場。
“呵呵,我是真沒想到……額我們都沒想到…你呃。”他撓撓頭,繼續道:“不過呢也能理解吧。哈哈,畢竟觀醫監長小腰也挺細的,走起路來也挺好看的……”
他猛地一拍額頭,龇牙咧嘴。天呢也是昏頭了他在胡言亂語什麼啊!都怪這溯思燈,該死!
“噗!”本來已經調整好情緒的陶轲剛喝進嘴裡的水直接噴了出去。
最邊上的監使得到應流玉示意後趕忙滅了溯思燈。
整個審訊室内不成樣子,再沒一點嚴肅的氛圍。
唯有獨自被锢在另一端的段月洲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