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真心的創作不可量化。”

柳蓮二話語稍頓，繼續道：“但，如果青葉同學一定要知道的話……從柳蓮二個人角度，至少是滿分。”

“……”

總算明白了。

青葉由希失笑，也沒喪氣，反而很有求知欲，刨根問底：“如果按照考試标準呢？”

柳蓮二斟酌地回：“稍微調整幾個用詞，同樣可以拿到滿分。”

“哪幾個詞？”

“銀河……叙事宏大，稍微超過了。”

“宏大叙事不好嗎？”

少年耐心說明：“傳統俳句更多傾向微觀。”

青葉由希回想了下，點頭：“也是。”

就問：“還有呢？”

柳蓮二于是繼續“微調”女朋友創作的俳句。

總共也沒多少詞，被換了個七七八八。

青葉由希不好意思地埋首男朋友的胸膛，嘀咕：“好丢臉。”

被人輕撫長發。耳畔響起少年清雅的嗓音：“留白要句斷意連，着重餘情美學。”

“……是我不夠含蓄嗎？”

“不。”柳蓮二語氣溫柔，“隻是漢語跟日語的思維差異。”

青葉由希怔了怔。

柳蓮二用着平靜卻肯定的口吻，問：“青葉同學先想出中文俳句，再翻譯成日語……是嗎？”

青葉由希捂臉：“你、你怎麼知道的？”

沒辦法。

哪怕沒想起前世記憶，她在幼年剛接觸文字時，中文近乎“無師自通”，因此思維習慣什麼的，跟真正的日本人就是不一樣。

待到國三記憶複蘇，又被前世從小到大的記憶徹底“洗禮”一遍，日語甚至一度退步。

柳君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柳蓮二沒有直接回答女孩的疑問，隻道：“可以麻煩青葉同學有空了，将這首俳句書寫下來送給我嗎？”

青葉由希轉移注意力：“不要吧……我寫得又不好。”

“我很喜歡。”

“唔。”

“還有中文原版，也寫下來好嗎？”

“……哎？”

少年低頭，與女孩額頭相抵：“可不可以？”

青葉由希招架不住：“……可以。”小小聲補充，“我明晚回到家就寫，周末拿給你。”

柳蓮二輕聲道：“辛苦青葉同學了。”

青葉由希被逗笑，仰着頭看向男朋友：“哪裡就辛苦……”

注意到少年淺淺的笑，一時失神。

空氣蓦地安靜。

視線糾纏。

初夏的夜風拂過臉龐，隐隐約約有點燥熱。

青葉由希眨了眨眼，目光突兀被吸引住……

路燈光線朦胧，可兩人的距離實在近，她注意到男朋友上下滾動的喉結。

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輕碰了碰。

柳蓮二身形微僵。

青葉由希遲鈍地反應過來，“嗡”的一下，大腦刹那過載。

本能反應，起身就要跑開。

剛跑出兩三步，就被一雙手臂從身後環抱。

雙臂被緊緊地箍着，上身被用力地圈攏。

青葉由希心髒劇烈地顫抖。

早已不是第一次擁抱了，這樣的姿勢卻……

從未有過。

整個人被徹底禁锢在柳蓮二的懷抱裡，密不可分。

尤其。

男朋友還用下巴摩挲着她的臉頰。

吐氣拂過她的眉眼。

青葉由希又慌亂又忍不住地笑：“好癢……”

柳蓮二聽到懷中人的笑聲，便空出一隻手，力道輕柔而堅定，擡起女孩的下巴。

親吻，再次落在那總能輕易吸引别人目光的梨渦上。

這一晚被親了不知多少次臉頰的女孩，從原本的不習慣變得不得不習慣。

浮動的情緒最終落定。

閉着眼，側仰起頭，靜靜感受流連不去的灼熱氣息。

不知過去多久……

腦海莫名閃過一個念頭：一直維持這個姿勢，真有點高難度……柳君，他不累嗎？

“青葉同學。”

嘴唇離開女孩的臉頰，柳蓮二輕輕發問：“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

怎麼總是這麼敏銳？

青葉由希偷偷腹诽。

然而沒等她開口，對方再度開口：“不是柳蓮二會讀心，剛剛青葉同學在偷笑。”

“那……”

“抱歉，情報不足，猜不到青葉同學在笑什麼。”

“哼~”

這不都會搶答了嗎？

柳蓮二扳着女孩的肩膀，調換成彼此面對面的姿勢。

又被蹭額頭的青葉由希不自覺笑出聲，趴伏在少年的胸前，喚着：“柳君……”

“嗯？”

“你是不是又長高了？”扯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啊，現在184.7厘米。”

青葉由希雙眸睜大，輕呼：“好高！”

語帶羨慕：“我身高好像好久沒變了。”

差1厘米到170，一年多過去了，怎麼也沒能“湊整”。

柳蓮二勾起嘴角，客觀陳述：“青葉同學屬于早發育情況，已經過了生長突增期，87.4%的概率身高不會再有增長。”

聽到“發育”什麼的，青葉由希莫名尴尬，額頭輕砸在男朋友的肩下，嗫嚅道：“知道了。”

不要說了！

“青葉同學又在撒嬌嗎？”

“才沒有。”

而且，為什麼是“又”？

青葉由希正要說話，手機突然響起。

聽到鈴聲，立馬明白來電的人：“是舅舅，估計擔心我怎麼還沒回家。”

說罷，從包裡拿出手機，接通電話。

她剛一開口，肩窩壓下一點重量……是柳蓮二的下巴。

頓時言語卡殼了。

另一頭，舅舅擔心地追問，青葉由希才猛然回神，努力專注對話。

“……在回家的路上。”

“嗯，是柳君送我。”

“不用，不用舅舅接我……要多長時間？”

青葉由希剛轉動腦筋，少年低沉的嗓音貼着她的耳朵響起：“27分鐘。”

哦哦！

她立馬複述：“27分鐘。很快就到家，請不用擔心。”

沒一會兒挂斷電話。

青葉由希嗔笑，推了推男朋友：“我要回家啦！”

柳蓮二沒有松手，語氣淡定：“以青葉同學的正常步速，17分鐘足夠了。”

“诶？”

對公園到舅舅家的距離，不十分清楚的女孩，幾秒後才回過味。

有點繃不住，“撲哧”一聲：“柳君你、你真是……”

話語中斷。

笑出來的梨渦，又被一抹溫熱覆蓋。

是先前被“冷落”的左邊臉頰。

青葉由希還是害羞，卻情不自禁，笑容愈加明顯。

她男朋友，真的非常喜歡自己的梨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