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回實驗室了,你也快回去吧,别讓人拍到。”
“哈?言言你也太狠心了吧——”
廢舊遊樂場裡,沐輕言的手被拉住,隻能無奈地對上那雙太陽花大眼睛。
“被堵在大門外那次,我已經找人處理過了,那幫記者不敢随便跟着我,再說這裡不會有人來啦…”
大明星嘟囔着着擠出幾句話,嘴巴噘得老高,
“從那臭小子出現開始你都沒有理過我哎!人家今天明明穿得特别帥,絕對是上雜志封面的程度可你看都不看…”
“臭小子?你在說…Dustin?”沐輕言上手捏了捏圓鼓鼓的腮幫子,“My boy, 他可比你大一歲。”
“那又怎樣嘛…言言你之前還和他一起搞事業,但我看他一點都不在乎你啊!他之前肯定欺負過你對不對?”
欺負不欺負的,沐輕言如今都不怎麼在意了。
畢竟連Infinity那麼大的蛋糕她都能說扔就扔,就更沒必要在了解Dustin的為人之後,還對對方的行為妄加指責。
其實在初見14歲的Dustin的時候,她總覺得那孩子是阿斯伯格綜合征群體,其高智商低情商的表現每天都能氣得York摔幾十次鍵盤。
不過後來她便明白了,還不如阿斯伯格綜合征呢,那家夥就是一個隻擁有人類軀體其餘全靠程序和代碼操縱的“機器人”。
他的大腦每時每刻都在瘋狂運轉,永遠隻做正确的事,即便那會傷害周圍人的感情也在所不惜。
所以,怎麼說,果然還是York這樣的存在更難得嗎?
在科學的理性之外又保有絕對的感性,即便連沐輕言都不認同Dustin的某些做法,但York因為極珍惜身邊人,所以才能在反複抓狂的邊緣依舊對他不離不棄。
當然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次查BI的事,Dustin的确起了大作用。
“...言言?你想什麼呢?你不會是在想那個臭小子吧我不同——”
“Lawrence. Bedford做的事你都聽到了,初浛都那麼難受了,為什麼你好像一點都不在乎?那也是你的養父吧?”
沐輕言陳述事實般問出口。
眼前,淺茶色的瞳孔顫了顫。
“還有,前幾天暈倒在院子裡那次,田中都告訴我了,Kinsley,你究竟在你那個叔父那兒看到什麼了要那樣折磨自己?”
“言言…”
Kinsley的表情變得有些茫然,原本握住她手慢慢松開了。
明明是聊勝于無的熱度,沐輕言卻不禁打了個冷戰,隻能蜷起手指,将肩上的外套裹緊了些。
即便如此,也依舊無法抵禦從心底蔓延開的緊張和寒意。
可沒辦法,她非問不可。
而眼前,原本離她極近的男人向後退了幾步,低着頭靠在了一根鏽迹斑斑的海盜船支架上,價值不菲的襯衣頃刻毀了大半。
他像是考慮了很久才慢慢開口回答:
“我…被帶回去的時候,已經不小了,後來也一直是初浛姐姐在照顧我,對那個人…沒什麼特别多的印象,而且…我也不了解他們的生意,我很早就進娛樂圈了,什麼納米,仿生的,我根本就搞不懂…”
“你不懂?”
“言言不相信?我就是那種常被說成是‘九漏魚’的頂流,沐總不會覺得我也有你那樣的頭腦,随随便便搞個公司就成為世界頂尖吧?”
“Kinsley…”
遊樂場周圍并無太多燈光,昏暗月色下,Kinsley 的臉上雖然帶着笑容,但嘴角的弧度,怎麼看都帶着苦澀和自嘲。
原本盛滿柔情和光彩的眼睛也一點一點暗淡了下去。
沐輕言握緊了拳頭。
她不忍心,她想走過去,告訴那孩子讓他别說了。
那個生疏的稱呼一出口她就應該過去的。
可不知為什麼,她腳下的位置絲毫沒有變,就那樣冷眼看着,好像期待那人究竟能說到什麼地步。
“他做下的肮髒事,我為什麼要難過?我今天的一切是我一天隻睡3小時換來的,和BI關系貌似不大吧?”他擡起頭,“沐總你不如問問那個人,為什麼要讓我離開我原本的家人!我又不是求着他——”
“Kinsley停下…”沐輕言感覺到了不對勁。
“為什麼要停下?” 男人猛地直起身子,笑容莫名得古怪,“言言你這樣問我,難道不是懷疑我和Lawrence. Bedford同流合污?說不定我還背着所有人幹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呢對不對?”
“…沈胤…好了好了别說了…”
沐輕言有些亂了方寸,忽然不知如何是好。
很明顯,因為她的猶豫,Kinsley在黑暗的情緒中越陷越深,呼吸都已經淩亂不堪。
“還有…還有…” 他胡亂揮舞着雙手,“你說的…叔父…對叔父…你知道他…你知道…我咳咳咳咳咳——”
Kinsley像是被堵住了喉嚨一般嗆咳不已,原本挺拔的身子瞬間佝偻城一團。
這一幕傳到腦海深處,僵硬的四肢終于又恢複了功能一般,沐輕言掙紮着上前幾步扶住了那人搖搖欲墜的身子。
“Kinskey…停下…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說你…”
“我…言…咳咳咳——”
“噓…别說話…我在這裡…”
額頭無力地靠在自己頸窩,沐輕言抱着他慢慢坐下來,懷中人怎麼也停不下的顫抖讓她今晚一連串的負面情緒上升到了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