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看着酒店大廳裡正和一衆男女粉絲互動的小少爺,着實糾結了一會兒該不該上去打擾。
他轉身将冰島呼嘯的寒風關在門外,于是那叽叽喳喳充滿生機的歡笑聲更加明顯起來。
聲音最大的當屬被圍在中間那位搞笑又迷人的大明星,實在是和幾天前被York先生送回來的狼狽模樣天差地别。
當然,如果忽略額頭上那圈白色繃帶的話。
田中頓時心生一計。
“先生,您該去醫院換藥了,醫生囑咐過,不可耽誤。”
歡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甘心的抱怨。
畢竟,能在世界盡頭的雷克雅未克偶遇自家愛豆,不多聊一會兒實在太吃虧了。
“Kinsley你什麼複出還等着你的演唱會呢!”
“對啊對啊——”
“哎呦真的是!究竟是誰這麼不長眼打我家寶子!就說Kinsley這顆漂亮的腦袋應該上保險吧!!!”
“哥哥你接下來還要去哪裡玩啊求行程求偶遇!!!”
“對啊告訴我們吧——”
當紅愛豆粲然一笑,晃得一堆小年輕們直冒星星眼:
“放心放心很快啦哈哈!家人們你們可不能質疑Kinsley對舞台和你們的熱愛哦!所以我真的得離開了不然康複證明就永遠開不出來啦!”
這話奏效了,一群胸懷大義的粉絲很快将他送到了車上。
“先生您還好嗎?” 田中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又有些不忍心地移開目光,“若是不舒服您先小睡一會兒,到了我叫您。”
如他所料,後座上那人再次變回了最近幾天常見的,死氣沉沉的模樣。
盯着窗外的側臉依舊完美無瑕,因極端氣候不得不披着的黑色披風包裹住清瘦了不少的身體,加上那雙和冰島一般荒蕪的眼眸——
不是錯覺,一直跟随的小少爺像是忽然長了幾歲,周身充滿一種獨特的,成熟寥廓的氣質。
從他在家裡醒來,發瘋般地尋找某個身影卻沒找到,崩潰地跪倒在地闆上。
一直到他不顧初浛小姐阻攔,非要跑到這個冷如極地的地方,他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沒事,反正也睡不着。”
Kinsley輕輕開口,語調沒什麼起伏。
“那您要不要——”
“田中,我想去滑雪。”
“可是您——”
管家先生剛要勸,可眼神在那張有些蒼白的臉上停留許久。
最後,下定決心般,事無巨細地安排了下去。
…
頭部受傷,嚴重失眠,溫度極低,情緒不穩——
再加上近四個小時暴露在一片純白世界中。
田中扶着頭痛欲裂的小少爺回到酒店,看着後者紅腫的眼睑和毫無波動的瞳孔,終于意識到自己闖禍了。
是雪盲症。
很嚴重的那種。
雷克雅未克的醫療條件自然比不上國内,在他糾結是不是要趕快将人帶回去的時候,病号先生倒是并不怎麼當回事的樣子。
甚至還有點自暴自棄,連藥都不想塗。
“瞎了就瞎了,反正我本來也找不到她…”
田中當然知道這個“她”是誰。
眼下最好的主意當然是把輕言小姐叫來,或許比任何靈丹妙藥都有用。
但他可沒忘記那天不小心提了這個名字後,當晚便在酒店浴室裡将鮮血淋漓的主人擡出來的駭人場面。
彼時大明星因常年鍛煉肌肉緊實的小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傷痕。
有幾道最深的,是在手腕的位置。
在他憑着多年包紮經驗,卻依舊在上藥時忍不住顫抖的時候,那人瞪着無神的雙眼,似是無知無覺一般,口中隻喃喃着:
“她打我…她怎麼能打我呢…我頭好疼的…要痛死了…”
後腦勺的傷口浸了冷水自然又裂開了。
隻是皮外傷,加輕微腦震蕩。
可Kinsley那幾聲委屈破碎的痛呼,卻好像被活剮了一般。
所以他此刻,絕對不能再輕舉妄動。
可巧,正當他糾結着要給初浛小姐打電話還是聯系小少爺在圈内的幾位好友的時候,AI報告了有人來訪的消息。
“Oh please help me, God!來的一定是沐小姐!拜托一定要是她!”
田中一邊祈禱一邊去迎出去。
兩位氣質不同卻同樣美豔的女孩兒推門進來。
——沒有最應該出現的那個。
“晨曦小姐,瀾曦小姐,您這是?”
“田中先生好久不見!啊姐你好厲害哎真的找到了!Kinsley——Kinsley你在嗎我來啦——”
年紀小的那個不管不顧就往裡闖,還好被身旁另一位拉住:
“田中先生,您好。小妹近來休假,得知Kinsley來這邊旅行,才求我帶她過來的,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