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雲慢慢聚攏,本來月明星稀的好天氣,卻下起了冰涼的雨。
Kinsley被雷聲驚醒時,腦海中還殘留着剛剛夢境中的一絲記憶。
是很不錯的夢。
以至于他模模糊糊中感覺自己躺着的沙發上又有人坐下時并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反而隻剩下欣喜和期待。
然後,放于身側的手被握住,柔軟軀體貼上了他的胸口,下颏被細細地輕撫而過。
“言言…”
Kinsley低低喚了一聲,有些依賴般地蹭了蹭臉頰上的手,嘴角牽出一絲笑意。
近期練歌太多而過度使用的喉間隐隐作痛,他也不知這個名字有沒有真的被聽到。
晃神的幾秒間,那雙手繼續動作起來,從敞開的領口撫過脖頸、鎖骨,經過纏在上半身傷口上的繃帶一路向下…
指甲碰上皮帶扣,一聲脆響…
下一秒,Kinsley猛地撐起身将懷裡人推開。
肉ti倒地的鈍響傳來,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氣。
他搖了搖頭,驅散眼前的氤氲,待看清究竟是誰後,失望疊加多日勞累後的煩躁,火氣就怎麼也壓不住了——
“辛雨晴!你在幹什麼!”
——他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辛雨晴又是怎麼進來的?
“田中!滾進來!”
而此刻,跪坐在地上的辛雨晴大氣都不敢出。
眼前的Kinsley,不是她自來熟知的模樣。
Kinsley團隊的人不少,但這麼多年恐怕隻有她能看出他灑脫明朗外表下不易被察覺的決絕和冷情,陪伴他的時間越長,便更加沉迷這種捉摸不透之中。
兩人的相處向來是順暢愉快的,她自然開心于Kinsley在工作和生活上對她的信任,但不可避免的,她想要再靠近一點,她想去接納和安撫Kinsley最真實的情感,所有的痛苦,和喜悅。
現在,她看到了。
卻從未想到過,鼓起所有勇氣做出的努力,Kinsley會拒絕地這樣不留情面。
紅館休息室自帶的廚房房門被打開,那一瞬間,放下的驕傲和自尊再次被喚醒,她不能接受自己這副樣子出現在除Kinsley以外的人面前,于是忍痛站起身來。
“先生…哦天呐怎麼了這是?我剛剛在給您準備早餐…”
察覺到不對的田中趕緊迎過去,而明顯還在氣頭上的主人皺眉看了他一會,按着額角踉跄幾步險些摔倒。
“少爺小心!”
守在外面的保镖之一似乎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進門正巧扶了主人一把。
情況明了,看來田中這次總算吃一塹長一智還知道安排其他人手盯着,但這畢竟是在con期,保镖并沒有将慣常出入紅館的經紀人小姐列在“任何人都不準進少爺休息室”名單裡。
Kinsley借力緩了一會兒才慢慢調整好狀态,面對一臉無辜的管家他簡直想揍人。
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他都懷疑田中是不是故意的。上次是許瀾曦,這次是辛雨晴,下次再疏忽一點是不是準備讓他直接在睡夢中見閻王去。
“你要是不想幹了就給我滾!”
這一聲怒吼吓壞了在場所有人,辛雨晴甚至懷疑,這話是不是也在說給她聽…
田中也不敢繼續觸黴頭,趕緊想辦法分散注意力。一邊道歉一邊和保镖一起将主人往外請——
“先生…先生您消消氣…是我不好我保證沒有下次…哦對您到前邊看看吧光效燈不太好呢可把他們愁壞了…”
——這是眼下頂要緊的大事。
到達調光台的時候整個場館已空無一人,田中調出那首讓大明星糾結數日的單曲——《Refrain》,然後熟練地打開音頻傳感器、光帶、追光燈和煙霧機等等,像揣着驚喜一般将完整的舞台效果呈現了出來。
這是Kinsley少有的幾首慢歌之一。
低沉而柔和的嗓音開始在細雨中回蕩,溫暖的金、粉、淺藍交替流轉,仿佛夕陽灑在海面上;
随着旋律展開,光影變得更加濃烈,每一個歌詞的句點,燈光的亮度都在稍稍調整,像是Kinsley輕聲低語,在空中留下的每一個溫暖觸動,有輕盈霧氣在光線下若隐若現。
角落的陰影中,便是辛雨晴都敏銳察覺到燈效與這幾日相比過于明顯的差異,更别說,不遠處的Kinsley臉上,代替方才的憤怒抗拒而出現的如水柔情。
很快,曲子進入尾聲,她看着Kinsley恢複常态瞪着田中,似是在等着對方坦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隻是在好奇心被滿足之前,突兀的電話鈴聲響起,這話題便被中斷了。
“先生,二小姐找您。”
Kinsley接過來:
“姐姐,怎麼——”
這句話甚至沒來得及說完,他的表情就直接變了。
“田中!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