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毯上,她按照指示在沈初浛的介紹下出場,很負責地拿出了于她來說最和煦最平易近人的笑容和場下一衆員工及嘉賓打招呼。
隻要沐輕言想,她可以将本身自帶的所有氣場都收斂得一幹二淨,在嚴氏的三年便是這麼過來的。
可即便如此,她的出現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騷亂。
或褒或貶,應該兼而有之,沐輕言早已習慣,她足夠了解别人,自是更加了解自己。
她明确知道自己的臉,手段,能力,人品能達到怎樣的輿論效果,這些也在她可控範圍内,所以有的時候,她不會幹涉周圍人對她的想法和意見。
而她過于“平易近人”的結果就是紅毯結束後過來找她敬酒寒暄的一個接着一個,手裡的就酒杯就沒放下的時候。
都是她這幾天接觸過的員工和客戶,也禮貌地很,交流起來也算融洽。
“Yan,少喝一點吧,還有很久才結束呢!”
稱職的沈副總助理應上司要求跟着她,也很适時地在人群散去後好心提醒了一句。
可還未等沐輕言接話,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
“Yan?”
空玻璃杯扣在桌上發出細碎聲響,服務人員分秒不差地趕過來,軟木塞悶悶蹦出,酒液和着冰塊搖晃傾洩,那隻杯子再次被倒滿。
沐輕言面上是完全疑惑的表情,輕輕點頭和杯子的主人緻意:
“您好?”
面前站着的是Vasile.Guan,和之前見過的一樣,硬朗的面容,沉穩持重的氣質。
他身後侍立着一位中年男性,看裝束并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員。
很顯然,醫生先生并未料到她的反應,微愣了一瞬才開口道:
“看來,沐小姐是貴人多忘事。”
在沐輕言依舊不解的目光中,又補充了幾個字——
三日前,在行政酒廊。
沐輕言随即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哦對了,是您啊!再次感謝您那晚幫我,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
她裝作不經意看了身旁人一眼。
年紀輕輕能得到沈初浛信任自是不一般的,和預想的一樣,助理立刻上前為互不相識的兩人做了身份介紹。
沐輕言配合着連連點頭:
“原來是關醫生,久仰大名,實在沒想到還能在這遇見您!”
“沐小姐稱呼我Vasile就好。看您很是投緣,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當然沒問題。”沐輕言轉向助理,“Jack,你去看看副總有什麼需要沒有,我這裡可以的。”
…
“沐小姐的英文名字,也是Yan?”
兩人剛在窗邊坐下,Vasile.Guan就直接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畢竟不是在哈爾登的罪名讨論會上,也不是在手術台前,那張臉上少了幾分嚴肅,舉手投足間完全符合百年醫學世家該有的教養和底氣,似乎真的隻是在禮貌寒暄而已。
——如果忽略那滿是好奇與探究的眼神的話。
沐輕言知道他在想什麼,隻能繼續裝作若無其事:
“的确如此。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名字,關醫生似乎很在意?”
“普通嗎?我倒覺得用這個名字的人似乎都很不一般。不知道沐小姐是否知道不久前Infinity發生的事,他們的聯合創始人之一是個女孩子,似乎也叫Yan?”
“哦…您是說前段時間的訃告?沈副總在開會時說過,我多少有些印象。”
“印象?”Vasile.Guan眉心微皺,似乎很不滿意這個答案,“就隻是印象?”
“看來關醫生也覺得那一位Yan小姐年紀輕輕與世長辭很是可惜,我自然也是抱着同樣的态度的,隻是,那些大佬們的事迹對我這種普通人來說實在太過遙遠,隻能當做英雄傳說看看罷了。”
“哦?可剛剛沐小姐面對那位不禮貌的合作方時應對得當,遊刃有餘讓人心生佩服,還僅靠一句話就讓對方自動認輸,怎麼看都不能以‘普通’二字概括啊?”
見沐輕言并不回應,他放下酒杯,左臂撐着沙發扶手慢慢靠近過來,那雙能識别世上所有心髒疾病并分毫不差解決的眼睛裡是勢在必得的銳利:
“沐小姐,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我方才觀察許久,見識到了沐小姐在識人方面的強大記憶力。所以,您一開始真的沒認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