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傑從窗裡探出手,向裴允揮了揮。
時間不早了,裴允懶得和管維揚浪費時間,抱着阮尋走出會所包廂,回到車上。
李格本想讓裴允把人交給自己,但裴允一個眼刀子甩過來,他就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坐在前座,把後座讓給裴允和阮尋。
車窗外的景象在車開動後變得模糊,聒噪的風呼呼刮進來,把身上緊緊黏着的人身上的酒氣吹散了些許。
裴允皺着眉思索管維揚這個大麻煩要怎麼處理,突然聽到懷裡的人很小聲的哼唧,手下意識地扶住阮尋的腰。
“醒了?”
阮尋本來安安分分的縮在裴允懷裡,風吹進來後他渾身滾燙,嘴裡開始嘟嘟囔囔地說着什麼。
阮尋夢到他鑽進大灰狼的毛裡,挂在他身上和他一颠一颠地跑動,一陣大風吹來,再加上莫名其妙的劇烈震動,倉鼠有點想吐。
才幹嘔了兩聲,裴允把阮尋的下巴擡起來,是一張神志不清的粉紅臉蛋,目光水潤而迷離地看着裴允。
“你想要什麼。”
裴允低聲問他,語氣裡的冷漠盡數退去,手掌拍了拍阮尋的後背,試圖讓他好過些。
随後抽出一張紙,給因為難受而眼眶泛着淚光的阮尋擦拭。
雖然這輩子是第一次幹這種事,裴允卻很有耐心,連聲音都放輕了。
“冷……”
阮尋把腦袋埋進裴允懷裡,用他的外套蓋住自己被風吹得潦草的頭發,熱氣都擠進裴允胸口。
倉鼠迷迷瞪瞪地感歎,大灰狼的胸好挺,好想在裡面搭窩。
于是不安分地轉了轉腦袋,臉頰貼上去,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暖……”
裴允的上半身因為阮尋的姿勢繃直,完全僵硬,過了一會兒,才緩慢地伸出手,繼續輕輕拍動阮尋的後背,并沒有說話。
裴允這輩子第一次和男人貼這麼近,幾乎親密無間。
他一貫冷漠的臉上透露出幾絲不自然,已經記不起來當初和阮尋在片場試戲時那個“借位吻”,自己當時完全把阮尋當成一團沒有性别的肉。
但現在不大一樣。
明明已經知道阮尋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裴允卻發現自己心跳好像越來越快。
路途并不近,裴允無法忍受這個已經算得上非禮的姿勢長達半個多小時,更何況他一直注意到扈傑和李格在偷偷瞄他們。
掩飾一般地蹙起眉頭,裝作對阮尋的行為非常不耐煩,但動作很輕。
“别鬧。”
裴允剛想把阮尋放平,躺在自己腿上老老實實睡覺,就感覺衣服裡的人好像喘不上氣了,自下而上地,從裴允的外套的領口處冒出個腦袋。
由于兩人是面對面,阮尋探出頭時,鼻尖和裴允的距離無限接近,最後輕輕擦過那雙抿起的嘴唇,到達某一點後,才停下。
酒臭味散去被風吹散,一股來自于阮尋嘴裡的紅酒香近距離鑽進裴允鼻子裡,醉鬼擡起頭,仰視着裴允的臉,而裴允垂下頭,和他對視。
兩人視線交彙,阮尋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似乎在努力瞪大,漆黑的眼瞳裡裝着茫然和猶豫,努力判斷自己面前的人是誰,像一個毛茸茸的小動物。
裴允垂下眼簾,拒絕和他對視,卻感覺到醉鬼的手在摳他的胳膊。
力氣還挺大。
“你……你為什麼在這裡。”
裴允佯裝淡定地和醉鬼對話。
“來撈你。”
“撈我?”阮尋疑惑,“我又……不是魚。”
裴允并不想在這種有其他人在的場合,和他繼續這樣無效的溝通,醉鬼可以不要臉,但他還要。
于是裴允扯開自己的外套,把阮尋的腦袋從自己的胸口上拔出來。
但是阮尋一萬個不願意。
嘴撅得老高,下巴蹭過鎖骨的肌膚,細碎的發梢還弄得裴允有點癢,但還沒等他抓住人,阮尋的整個腦袋又縮回去。
“這裡是我的窩。”理直氣壯。
“你有毛病。”裴允說,“你在占我便宜。”
“誰誰誰……”阮尋好像沒辦法處理占便宜三個字的含義,大腦宕機,“我才不是流氓……”
“你不是嗎?”
“不是的。”
“手撒開,衣服要被你撕爛了。”
“不要。”
“不要什麼不要。”
“這是我的窩。”阮尋吃力地再次強調,非常固執。
裴允都氣笑了,喝醉了以後光明正大搞x騷擾是吧?
窩個屁啊。
又不是倉鼠要什麼窩。
裴允想了一會兒,徹底放棄從他手裡奪回自己的外套,嘴角微微上揚,掏出手機,點開錄像,把鏡頭對準面前的阮尋,将他的醉态拍了個結結實實。
“你在,幹什麼呢?”醉鬼目光呆滞地看着鏡頭,還在天真地問。
裴允趁機掐了把他的臉頰,手感實在軟綿,頓了頓,又伸出罪惡的手,揉捏阮尋的臉頰,把他捏得嗚嗚叫。
“在拍你的犯罪記錄。”
“唔唔……”
十分鐘前還心情糟糕的裴允,看着阮尋喝醉後無力反抗的遲鈍模樣,從鼻腔深處哼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整個人都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明天醒了你最好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