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霧回想起第一次有關柯硯樓的記憶要回到2016年的夏天,那時候遊霧外婆開的是賣碟片的小破店,上到傳統影片下到低.俗.三.流.片應有盡有。
遊霧的酒鬼老爹打跑了遊霧親媽後自己也音訊全無,隻留下了一間店面。
遊霧有時候在外面兼職十塊錢一小時,沒兼職就在家幫外婆看店。
店内依舊是一隻台式風扇疲沓地轉着,吹出的風并沒有緩解空氣中的溫度。
遊霧趴在櫃台前泛黃的玻璃桌上,可樂瓶的水珠沿着瓶身掉落在玻璃桌上,倒映出少女略顯瘦削的臉,五官明豔,但就是太瘦了,以至于整個人有點兒萎靡的模樣。
“小霧呀,你外婆今天來醫院複查了,問題不大,但是膝蓋積液得定期打針,你那邊可能要準備些錢。”
遊霧說了一聲“好的,我會想辦法”後挂掉了電話。
翻蓋手機靠在桌上的可樂瓶邊,這可樂是同班同學請她的,她最近在湊外婆的醫藥費,根本沒閑錢買這些。
好想要錢。
這是遊霧貫徹整個人生的理念。
她現在窮得身上隻有兩百塊,給外婆打針的錢都不夠。
遊霧歎了口氣,把涼掉的白開水加進喝了一半的可樂汽水裡,當作一瓶新的可樂。
“刺啦”一聲!
店門前挂着的布簾子被人掀開,撞入一室的強光。
“欸我給你們說啊,别看這家店破啊,片源還是很豐富的,雖然網上啥都找得到,但我感覺還是要放碟片更有意思一點。”
進店的是兩名男生,說話的男生剃着最利落的闆寸,肩上挎個騷包紅的書包,大咧咧地走了進來。
而跟在闆寸男後面的兩名男生一個皮膚稍黑,另一個則白得反光。
人總是下意識會看向好看的事物。
遊霧也不例外,白得反光的男生個子也是三個人裡最高的,他的校服穿的是西式那種,很明顯是南城一中國際部的學生,露出的一截腕骨上戴着遊霧看不懂牌子的機械表。
看不懂牌子的,遊霧統統歸為有錢的。
兩個男生在闆寸男的帶領下直奔店内最裡側的架子。
遊霧連頭都沒擡,就知道這三個人要買什麼片。
“老闆,結賬!”
闆寸男拿着一碟《慈.禧的秘密生活》放在了遊霧面前。
皮膚稍黑的男生将《色.戒》放在了布滿劃痕的玻璃桌上。
果然男人改不了吃色,全是三.級.片。
遊霧跟個機器人一樣開始結賬,她擡頭等着最白的那位。
男生對上遊霧的視線,神情平淡。
裝什麼裝,遊霧心說。
等了老半天,男生笑出了聲:“我臉上有東西嗎?”
遊霧:“您不需要結賬嗎?”
遊霧這個時候才發現他手裡根本沒拿東西。
遊霧愣了愣:“抱歉,我以為您也要買。”
遊霧話音剛落,男生轉身從最近的木架子上随便挑了張cd,遞到了遊霧面前:“一起結。”
闆寸男“哦喲”一聲,擡起後手肘就是往男生身上戳:“你小子,我們買這個,你買cd,顯得我們很俗欸。”
遊霧利落地給三個人結好賬,闆寸男和皮膚稍黑的男生分别将手搭在那高個男生肩上。
離得很遠,遊霧隻聽到闆寸男又笑嘻嘻地跟那高個男生道:“欸你小子,明明不看片你還非要買個cd幹什麼?”
高個男生沒有回答,闆寸男自問自答道:“嚯!你不是看人小老闆長得好看,給人送錢吧!”
“咔哒!”
遊霧的注意力被面前的破爛風扇給拽回,風扇前端的塑料罩掉了。
遊霧習以為常地彎腰去找螺絲刀,順便将粘了蒼蠅的貼布給踢開,等她起身時,櫃台前不知何時站了個人。
“你怎麼又來了?”
遊霧瞥了眼男生的校服,和剛才三人是一樣的國際部校服,名牌上寫着“柯行也”三個字。
男生長得很好看,五官淩厲,但跟剛才的高個男比起來還是差了點兒。
柯行也已經找過她三次了,第一次找她時,男生對遊霧挑挑眉,一幅吊兒郎當的樣子,将二世祖的闊氣和痞氣發揮得淋漓盡緻。
柯行也對遊霧說:“有興趣做個交易嗎?”
遊霧扯扯唇角:“抱歉,我們這兒是賣碟片的,不是拍片的。”
男生白了遊霧一眼:“正經事兒。你很缺錢吧?”
遊霧:“你要送我錢?”
柯行也将一張卡丢給了遊霧:“幫我追個人,每個月我會固定給你打錢,等你追到人再把他甩了後,卡裡會有一百萬。”
遊霧挑眉:“你錢找不到地方花了?”
柯行也“啧”了一聲,心說這女的怎麼屁話這麼多,給錢的事情還不願意做嗎?
柯行也:“你别管,你隻管去追你們南城一中的柯硯樓。”
一個姓,應該是一家的冤孽。
遊霧當時拒絕了柯行也,第二次柯行也來找她時她拿着蒼蠅拍跟拍蒼蠅似得把人趕了出去。
今天是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