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硯樓自顧自地往前走。
遊霧“嗯”了一聲:“對。”
老闆嘻哈笑道:“帥得很嘛,又高又白的,看起來像是好學生?”
遊霧若有所思道:“您啊,别被他給騙了。”
少女的話音越來越小,柯硯樓不知道為什麼會回頭,他回頭的時候報刊亭已經沒有遊霧的身影了。
遊霧走了另一條路,她就真的隻是跟她順了一小節路而已。
柯硯樓眯了眯眼,香樟樹下,少年垂頭露出個自嘲的笑。
看吧,隻是騙子而已,推兩下就推走了,不會真的跟在他身邊的。
...
柯硯樓回家時,平時老愛跟他嗆聲的柯行也難得沒陰陽怪氣的說話,家裡的冷氣開得很足,足到有種濕冷感。
柯硯樓看見了衣架上的西裝。
他皺眉,窩在沙發上打遊戲的柯行也瞥了眼柯硯樓:“爸讓你去書房。”
王阿姨端着養生茶出來,對柯硯樓搖搖頭:“先生看起來不高興,你少說兩句。”
柯硯樓沒什麼表情,徑直走向書房。
書房裡的男人穿着白色襯衫,身量高長,年過四十卻依舊有着沉穩成熟的魅力,眉眼分明,如同雕塑。
柯钊看了眼柯硯樓,隻冷聲道:“自己去拿過來。”
柯硯樓書包都沒放下,轉身去了書櫃旁拿來了高爾夫的球杆。
柯钊接過球杆,“啪”地一下打彎了少年的脊骨。
柯硯樓悶哼一聲。
柯钊對着他的膝蓋踹了腳,迫使柯硯樓不得不跪地。
柯钊捏住柯硯樓的下巴,少年的臉慘白,在最該具有朝氣的年紀,他的臉上是一片死水,黑色的眸子像是冰窖。
柯钊平靜道:“為什麼這次的分數比上一次下降了?”
少年冷靜道:“考數學那天發燒了,做錯了一道題。”
柯钊冷哼道:“你該慶幸你這次還是第一,不然就不會這麼簡單的懲罰了。”
柯钊讓柯硯樓跪在地上,對着柯硯樓的背打了十幾下,柯硯樓從最初的硬抗到後面整個人都趴到在地,鮮血染紅了校服。
柯钊的腳踩在柯硯樓的頭上:“我聽說最近有個女生在追你?叫遊霧?”
柯硯樓死水般的臉露出了微瀾:“沒有,不認識。”
柯钊挽起袖口,像個溫雅的紳士:“那最好不過,你要多跟沈清頌接觸知道嗎?我不希望我會去傷害一個還在讀書的女生。”
柯硯樓最後是拖着一身傷走出書房的,王阿姨心疼得快哭出來了。
王阿姨是柯硯樓的媽媽還在世時就在柯家的,看着柯硯樓長大,當自己兒子疼的。
柯行也嗅到了血腥味,随後便看見了校服被染紅的柯硯樓,他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柯行也和柯硯樓的目光相撞,随後錯開。
柯硯樓轉身離開了房門,任憑王阿姨在後面怎麼叫都沒有理會。
柯行也煩躁地摘下耳機:“别叫了,我去找。”
...
“霧霧!下雨了!快來收衣服!”
遊霧從對門張姐手裡接過褲子後又趕忙去把挂在平台的短袖收了回來。
遊霧趕緊把窗門關好,随後将拿回來的報紙用膠布貼在窗子上。
家裡的窗簾壞了,于是遊霧就去報刊亭裡拿報紙貼在窗戶上,這樣就能遮光了。
許瓊芳撿了一堆瓶瓶罐罐的回來,抖了抖身上的水漬。
遊霧唠叨道:“您怎麼又去撿瓶子了?别出去受罪,到時候生病了才是更麻煩的。”
許瓊芳“哎”了一聲,但還是在收瓶子。
遊霧知道跟喜歡撿瓶子的老人說不通,隻好跟許瓊芳一起收拾。
這場雨來得急,沖淡了夏天的悶熱,是場降溫雨。
遊霧揚起一個笑,這下她的飯可以多放一會兒也能吃了,有些菜也能多放幾天,又能省下一筆。
遊霧把收好的衣服拿回房間,放進了紙箱子裡,随後提起客廳裡的垃圾袋道:“我下去丢垃圾!”
許瓊芳:“打傘!”
遊霧撐着傘下樓,丢完垃圾後打算再去報刊亭找點報紙回來,卧室的窗戶還缺了一塊兒沒有貼。
天不遂人願,報刊亭關門了。
遊霧轉身往回走,卻在小巷裡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她下意識轉頭,閃電在空中劃開,照亮了小巷。
“柯硯樓?!”
...
“您别弄了,他不吃這些的。”遊霧把許瓊芳遞過來的醪糟湯又推了回去。
許瓊芳“啧”道:“那家裡也沒什麼能招待别人的啊。”
柯硯樓躺在床上,腦子昏沉,隻覺得鼻尖有股香。
還有人在争論。
柯硯樓被吵醒了,他睜眼,看見的是遊霧放大的臉。
少女剛洗過澡,頭發濕潤,滴下的水掉在柯硯樓的心口上,有點癢。
柯硯樓皺眉,遊霧沒好氣道:“醒了?”
遊霧覺得自己真是倒黴,出門要報紙結果撿回來個半死不活的柯硯樓,家裡面的酒精全拿給他用了,又失去一筆。
但真讓遊霧見死不救她又做不到。
遊霧把醪糟湯遞到柯硯樓嘴邊:“喝吧。我家隻有這個能招待你了。”
柯硯樓像是還在開機重啟,先是打量了一下房間,這是遊霧的房間,水泥地,白牆有些斑駁,旁邊的紙箱子放着遊霧的衣服,剩下的便是一張柯硯樓躺着的小床以及小書桌。
房間太小了,柯硯樓像是誤入蝸居的巨人,格格不入。
他瞥了眼漂着蛋花的湯,反問遊霧:“喝這個幹什麼?”
他的聲音很虛,遊霧難得看柯硯樓這麼脆弱,她憋笑:“補氣血呀,你流那麼多血,好好補補!”
遊霧邊說邊拍了拍柯硯樓的肩,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穿的睡裙領口過低,往前探的時候露出心口那片白皙的皮膚。
櫻桃。
柯硯樓的腦子裡突然蹦出來這樣一類水果,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遊霧渾然不覺自己和柯硯樓此時靠得過近,她隻笑得狡黠,鐵了心要膈應柯硯樓:“我們女生平常來例假就要吃這個補氣血,你也補補,别又暈過去了。”
遊霧就是存心調侃柯硯樓,誰讓他平時總對她進攻,她也要反擊。
少年斂了斂眼皮,低頭。
許瓊芳又端了杯水進來:“欸,醒了?我給你倒了杯熱水,好點了嗎?”
柯硯樓點點頭:“謝謝。”
許瓊芳和遊霧都沒有多問為什麼柯硯樓會一身傷,許瓊芳隻知道柯硯樓是遊霧的同學,聽說是第一名後更是高興,說霧霧要多和好學生接觸,多學習。
遊霧心說接觸得很多了,但學習就免了。
她才不要表裡不一呢。
許瓊芳到底是老年人,叮囑了兩句就去另一間房休息。
剩下遊霧在這兒照看。
遊霧對柯硯樓會喝醪糟湯沒抱希望,等她回來時卻發現碗已經空了。
遊霧看向臉色蒼白的柯硯樓,少年的氣質清冽,眉眼少了些攻擊性,窩在她的小床上,連腿都伸不開。
遊霧莫名覺得有些怪。
怪可愛的。
遊霧壓了壓唇角:“你沒吃飯嗎?大少爺還吃得下我們的糟糠?”
柯硯樓擡眼看向遊霧:“我是人,是人就要吃飯。”
遊霧“噢”了一聲,随後将衣服丢給柯硯樓:“家裡沒有男生的衣服,我找了件睡裙,你當短袖穿吧。”
柯硯樓的身上蓋着小熊毯子,現在又多了條小熊睡裙。
遊霧又丢了條粉色的短褲過來,少女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家裡也沒有男生的内褲,隻有我這條新的短褲,你将就穿一下。”
遊霧說完,又往前站了兩步,對柯硯樓道:“明天你要還我新的睡裙和短褲。”
遊霧的表情很認真,畢竟裙子和褲子都是新的,她趁着打折買的,本來打算明年夏天穿,哪裡知道冒出來個柯硯樓。
柯硯樓的神色平靜到近乎冷漠,他看了眼裙子和短褲,随後擡頭看向遊霧:“你都不問我為什麼會暈在小巷裡就把我帶回來?”
遊霧拿起空碗:“你不說我問這個幹什麼?你的私事。”
遊霧邊說邊往外走:“我睡了,你明天最好早點走。”
柯硯樓看着離去的遊霧,很久後,突然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遊霧不是個好演員,如果她真的喜歡自己,為什麼自己在她家,她卻想着人早點走呢。
柯硯樓低頭輕笑,他也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會走到報刊亭,為什麼會遇見遊霧。
而遊霧還真就帶他回來了。
可他是男的,遊霧就沒點警惕性嗎?
柯硯樓換上了遊霧的睡裙和短褲。
少女的裙子很小,柯硯樓穿上剛好當短袖,而遊霧的短褲呢穿着剛好當内褲,就是不太舒服。
柯硯樓躺在床上時,突然想起這是他第一次挨打後沒有抽煙。
這次圍繞他身邊的不是煙味,而是很淡很淡的茉莉香。
從身上穿的,到身下躺的,以及周邊全是這股味道。
是遊霧身上的味道。
這抹味道還進入了他的夢裡。
夢裡這味道更加強烈,像是融遍了他的全身。
他抱着香味的來源,兩手把人托起,使得人隻能雙.腿環住他的腰,而他則抱着人一邊走一邊發力。
清甜的茉莉香沾染了男.性.的荷爾蒙。
夢裡的她被他弄哭了,卻還是揚起高傲的頭,咬了他肩膀一口:“混蛋!”
柯硯樓低垂着眼,不否認:“嗯,我是。”
他邊說邊揉着少女的後背,卻下意識地撩起了她的衣擺。
他的手最終在内衣的邊沿停下。
柯硯樓深吸一口氣,有些無奈,最後又拽下了她的衣擺。
兩人身上穿的校服都被弄起了褶皺,怎麼也撫不平,就像第二天柯硯樓立起的生理反應一樣,無法忽視。
尤其是遊霧粉色短褲上的水漬,難以清理幹淨。
柯硯樓第一次自我解決是在遊霧家,穿着遊霧的睡裙和遊霧的褲子,在那間窄小的房間裡做了混蛋事。
他第二天早早打了電話叫人送來了衣服和褲子,剛換好就看見頂着雞窩頭出來的遊霧。
遊霧問他自己的衣服呢。
柯硯樓:“丢了。”
遊霧睜大眼:“丢了幹什麼?睡裙你該給我留着啊!”
遊霧伸着脖子去看被柯硯樓揉在一坨的衣服,卻被柯硯樓蒙住了眼。
少年的手清癯卻有力,遮住她的視線。
遊霧喪失方向感,被柯硯樓輕輕推到了牆面上。
柯硯樓又恢複了人後的混蛋勁兒,他哂笑道:“這麼喜歡我?我穿過的衣服你不丢,撿回來做紀念?”
遊霧知道,柯硯樓的笑從不是真心的。
她怒道:“衣服我還能穿啊,洗洗就行了,又不髒。”
“髒了。”柯硯樓右手遮着遊霧的雙眼,整個人前傾靠在她耳邊道。
遊霧氣道:“你拿我衣服幹什麼了就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