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意識到自己喜歡男人的那天起,他就知道“婚姻”這玩意兒自己是無緣了。
尤其是近些年,身邊的同學、朋友一個個地步入婚姻,仿佛都尋找到了靈魂伴侶。
而他呢,他的靈魂伴侶又在哪兒呢?
徐行之想到這,忍不住點開手機,翻到了徐媽的對話框。
聊天記錄裡那串熟悉的數字像一道符咒,死死地将他硬控在了原地。
徐行之在心底默念了兩遍——原來常思齊這麼些年一直沒有換号碼。
可是他都出國了,留着一個永遠都用不到的手機号做什麼呢?
……
“——你在發什麼呆?被我說中了?”
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将徐行之的思緒拉了回來。
徐行之讪讪地收起那點不可見人的小九九,冷着臉罵道:“你又在想什麼美事!滾吧!”
常思齊也是J,被罵了還能腆着臉和他油嘴滑舌:“報個号碼吧,方便以後好算賬。”
“……算賬?”徐行之眼皮一跳,有些不自然地撇過臉不敢看他。
開什麼玩笑,要是讓常思齊知道自己這麼多年從未換過聯系方式,怕是要被他笑掉大牙了!
車子駛出墓園,徐行之強行替自己找補,“我的通訊錄裡不習慣留着前任的聯系方式。”
常思齊坐在副駕,聽到這話忍不住側頭看了他幾眼。
徐行之目視着前方,兩隻手死死地捏緊方向盤。
為了避免這人冷不丁地冒出什麼離譜的猜測,他果斷提議說:“這樣好不好,我給你留個郵箱,以後咱們就用電子郵件聯系吧。”
常思齊:“……”
他快被這人無語死了。
常思齊實在是裝不下去了,闆起臉孔語氣嚴肅起來——
“——徐行之,你該不會以為我是想對你做什麼吧?”
兩人因為這個問題再次不歡而散。
徐行之再次把車泊在百貨商場的門口,一如之前碰面的場景。
“咔哒——”一下聲響,常思齊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們一左一右,朝着不同的方向各自前行。
暮春的傍晚氣溫有些低。
徐行之降下車窗,任憑涼風吹過面龐,試圖讓自己清醒些。
半個多鐘頭後,徐行之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
門把甫一擰開,屋子裡的徐百萬聽到動靜狂奔着沖了出來。
“唔——”徐行之站在玄關口被撞得眼冒金星,險些跌倒在地:“死孩子,又這麼用力!”
話是這麼說,打又舍不得打。
他給狗子換了水,食盆裡倒上新鮮的狗糧。
一邊看着狗子埋頭幹飯,一邊伸手撸了撸狗腦袋,心情好多了。
他的腦海裡回想常思齊那句“你該不會以為我是想對你做什麼吧”,忍不住開始emo。
呸!最毒心懷的臭男人!
明明談戀愛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一轉頭就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
徐行之吸了吸鼻子,内心委屈極了。
憑什麼指責他沒照顧好狗子。
你知道你走了以後我對它有多好嗎?
自從沒了爸爸,小狗百萬跟它主人有樣學樣地抑郁了好長一段時間。
徐行之自己也病着,遛百萬出門的時候還擔心它會被别的狗狗欺負,遇上那種巨型犬他明明怕得要死,卻也不忘替它跟其他狗子幹架。
還有啊,這人到底記不記得,當初要養狗他是第一個表示反對的!
還說什麼“你敢讓這狗上我的床,回頭我就把它扔鍋裡炖了”,搞得徐行之緊張兮兮了好久,卧室也成了徐百萬的禁忌之地。
往事猶如電影一幀一幀地在腦海中閃過。
徐行之知道自己又矯情了,眨了眨眼睛,兩顆熱淚滾落下來。
讨厭死了,娘們唧唧的,難怪被人甩!
——這是分手以後他最常對自己說的話。
徐行之壓抑住心頭的澎湃,試圖從不對勁的情緒中緩解過來。
一旁的百萬似乎讀懂了他的難過,吭哧吭哧地趴在他面前,用牙齒咬住他的褲腳扯了一下,接着又扯第二下。
“好啦——又怎麼了?”徐行之一邊說,一邊摸了摸濕潤的臉頰。
他的嗓音還是有點啞的,喉嚨裡像是堵着一塊東西,哭腔緊随其後地溢了出來:“小沒出息的——你該不會也在想那個負心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