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别的孩子一樣穿着哥哥姐姐傳下來的破舊衣裳，袖子有點大，被小孩細心地卷上去了，露出一小節白色的手腕，看着有些纖細。

大概是在一群鬧騰的孩子裡，氣質太過于安靜，阿姨對他笑了笑，“不用謝，阿姨最喜歡講禮貌的小孩了，明天多給你打一勺。”

希奕的眼睛亮了亮，再次真誠道謝。

阿姨忍不住在心裡感慨一句，這孩子長的還挺漂亮。

希奕晚上是在樓下的周大爺家吃飯的。他的父母在外做工，沒時間照顧孩子，希奕從小就是跟着周大爺吃飯，希家每個月補貼一點夥食費。

周大爺的妻子很早就去世了，唯一的孩子去當兵了。

每個月，他當兵的孩子會從外面彙回來少部分生活費，這是他的征兵補貼。

雖然不多，但保周大爺生活卻綽綽有餘。

隻有希奕知道這筆錢周大爺一直都給他兒子存着，每天在希奕上學後就開始出門收破爛，偶爾幫裝修的人家搬搬水泥黃沙。

“周爺爺。”

希奕過來敲門。

沒過幾秒鐘，周大爺就杵着拐杖過來開門了。

“小奕啊！”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一聲，希奕就有些想哭。

周大爺前些天去給人搬水泥崴了腳，一直不舍得花錢去看，就這麼在家幹養着。聽他班主任說，昨晚八點鐘周大爺一瘸一拐走到了他們學校，看到他還在睡就沒打擾他。

“你這孩子，我昨晚沒等到你吃飯可把我急死了。”

希奕放下書包把他扶到了凳子上，“周爺爺，你的腳沒事吧。”

“沒事沒事，人老了再壞也壞不到哪去。你這孩子，摔下樓怎麼還跑去學校了，我也不罵你了，快來吃飯，一大早熬的骨頭湯……”

希奕眼眶有些濕潤，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情緒在作祟。湯早就熬好了，希奕沒法拒絕：“爺爺，我們一起喝。”

“爺爺不喝，你喝……”

“一起喝。”

晚上，希奕幫着一起收了碗就回家去了。

他想了想，到底還是從書的夾縫裡找出一張紙币，帶着它出了趟門，買了點紅花油。

他發現這個時代大多數東西都和地球上差不多，适應起來也快得很。

希奕帶着這瓶紅花油在周爺爺溫和的數落聲中幫他揉了揉紅腫的腳腕。

大概是身體還沒養好，希奕晚上有些發燒，睡得迷迷糊糊間，他感受到希母往他頭上蓋了快濕毛巾，又喂他吃了點藥，之後就熬不住徹底昏睡過去。

他這一覺還沒徹底睡安穩，就聽到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炸裂開來。

恍惚間他被希母晃醒，還沒徹底清醒過來就被希父一把抱了起來，跟着沖出門去。希母扶着腿腳不大方便的周爺爺跟在身後。

“真是造孽啊……”

等希奕徹底清醒過來，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句話。

他抱着希父的脖子甩了下腦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沖天的火光。

漆黑的濃霧往天際湧去，筒子樓因為距離的遠目前還算安全，但由于炸/彈的餘波，撒下了不少牆灰。

所有人都在注視着那個方向，大人抿着嘴沉默着，小孩在哭。

希奕勉強辨認了一下那個方向，心裡咯噔一聲，有些發麻，淚水不自覺湧上了眼眶——

那是他們學校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