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知見他目光誠懇,将信将疑:“你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當然,在這皇宮中,若是能多個朋友總是好的,我也是真心實意想要與你們結交。”
在宮中,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姚喜知正若有所思,又聽他解釋道:“方才問起上官婕妤可有提起我,也不過是想看看可有給婕妤留下幾分好印象,可惜……”
言語中透出幾分落寞,輕歎道:“沒想到你們竟是誤會了。”
“婕妤與我自是對少監你的幫扶感激不盡!”姚喜知忙道。
若是林歡見疾言厲色反駁也就罷了,偏生他是這般黯然神傷的模樣,倒叫她覺得自己成了個糟蹋真心的薄幸人,頓時濃濃的愧疚湧上心頭。
“聽了些流言蜚語,在這深宮,難免多心了些,還望少監莫怪!”
林歡見苦笑:“怪我沒有和你們說清楚。也是怕你們不願與一個……閹人結交。”
姚喜知急急擺手:“林少監說的哪裡的話!都是宮中侍奉聖人的人,哪裡分什麼高低貴賤!”
語氣真摯:“能結交少監你這般熱心腸的人物,我和婕妤可是求之不得呢。”
林歡見神色郁郁,沉默不語。
姚喜知撓撓頭,懊惱不已。
自己辜負了一番好意,竟然還來诘問。現在這氣氛着實尴尬,還能再說點什麼緩和一下呢?
目光在屋内晃蕩,突然看到一旁案幾上的食盒——正是前幾日她用來裝糕點一起送來的食盒。
靈光一現,姚喜知熱絡道:“前些日子送來的點心林少監應當已經用了吧?可還合口味?若是喜歡,我過幾日再做些給你送來。”
一邊起身伸過手去,想到将食盒收回。
林歡見這才裝不下去了,給了點反應,卻是一把按住姚喜知正放到食盒上、準備将它提起的手。
他的掌心透着幾分冰涼。
陌生的觸感傳來,姚喜知吓了一跳,下意識将手抽回,合拳蜷在胸前,疑惑地看過去。
林歡見也收回了手,換上得體的笑,道:“糕點還有些沒用完的,不着急拿回去。小喜手藝不錯,本想留着慢慢享用的。等用完了,我再遣人給你送回去。”
姚喜知點點頭:“也好。不過眼下這日頭雖還不算熱,但也入了夏,東西放不得太久,少監可要趁早用了。若是少監喜歡,改日我再做了給你送來便是。”
林歡見笑笑,不置可否。
姚喜知又想起剛才的對話,問:“方才聽您提起耳墜,或許是我們婕妤的,不知少監是在何處見到的,可否指個方向,我好去替婕妤尋回。”
“可能要令小喜失望了,是好些日子前的事,現下我也不記得是在何處。”随口敷衍回答。
他當然不可能說在他手裡。
又補充:“時隔這麼久,要想尋回想必困難,還是不必告知婕妤耳墜的事,免得令她白高興一場。”
話說得也算在理,姚喜知點頭應下。
眼看快到晌午用飯的時辰,見林歡見興緻不高,姚喜知道了幾句“今日之事莫要放在心上”等的歉意的話,也沒有再多逗留。
這回林歡見也沒送行,隻在屋中望着她邁出門檻,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
沉思許久,突然喉間溢出一聲冷笑,喚了人進來:“福來。”
“奴才在。”
眼中情緒莫測,吩咐:“你去崔淑妃那兒一趟。”
*
姚喜知剛服侍上官溱用完午膳,翠樨就來禀報,崔雪枝身邊的宮女傳話來,讓上官溱過去一趟。
姚喜知驚訝。
倒不是為有高位的妃子來尋事而詫異,隻是沒想到會是崔淑妃——她本以為,若真有人,也會是馮貴妃來着。
上官溱煩躁:“她又想玩什麼鬼把戲。”
姚喜知也疑惑:“我們最近,應當沒招惹她吧?”
“難道是嶽芸雁今晨被我逼着道歉不服氣,跑去崔雪枝面前說了什麼碎嘴的話?”
翠樨道:“可是嶽美人不是和馮貴妃走得近嗎?崔淑妃與馮貴妃也不太合,嶽美人應該不會去崔淑妃面前自讨無趣。 ”
姚喜知提議:“要不婕妤回絕了吧。”
翠樨遲疑:“可也沒個正經由頭,不好拒絕吧?”
“回絕了倒顯得像我怕了她一樣,去就去,我倒要看看她想幹什麼。”是一貫上官溱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性子。
本來是做好了吵架的準備,結果沒想到等上官溱到了绫绮殿,崔雪枝卻是讓她彈琴。
“聽聞上官婕妤琴藝卓絕,連聖人都贊不絕口,正巧我也頗好此道,想請妹妹幫忙彈奏幾曲,好也讓我學習一下。”
崔雪枝側靠在貴妃椅上,面帶笑意。
姚喜知腹诽,如果不是見識過崔雪枝蠻橫的模樣,真當要以為這是多和睦的後妃關系了。
本來上官溱是打算帶翠樨來,怕崔雪枝又做出什麼幺蛾子欺負姚喜知。但姚喜知堅持要跟着——若崔淑妃又刁難人,她擔心上官溱壓不住性子頂撞回去。
雖上官溱在聖人面前也算是露了臉,但畢竟份位仍是低了些,若真是争執起來,很難讨得了好。
而此時上官溱正用懷疑的目光看向崔雪枝。
事情會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