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藏在書房休息室的衣櫃裡。一段平穩的下降後，它停在了地下三層。

這裡牆是黑的，地毯是紅的，壁燈是昏暗得隻能勉強看清路的，窗戶是一扇都沒有的，空氣淨化全靠科技的力量。

窸窸窣窣的響動從暗處幽然飄來，仔細分辨後，能聽出鐵鍊晃動的碰撞和隐隐綽綽的嗚咽。

怪唬人。

稼辛的腦海中冷不丁冒出抽氣聲，把他吓出了點白毛汗，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是系統在害怕，不免有點想笑。

秦源走在前面，輸入密碼打開了分隔走廊與深處的鐵門，示意稼辛跟自己來。

稼辛攏了攏身上的白大褂，一時恍惚，即視感太強，他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來給人看病的，還是來密室逃脫當兼職npc的了。

還好，門後的燈光變亮了，起碼能讓人看清周圍。

稼辛環視了一圈，目光掠過滿牆的鏡子、碩大的浴池和血迹斑斑的床單，在未上鎖的鐵籠裡找到了自己的另一位患者，一個臉色蒼白到與紙人無異的瘦弱青年。

他雙眼緊閉着躺在那裡，雙腿可疑地顫抖着，偶爾渾身痙攣着抽搐兩下。

看起來像個被禽獸狠狠磋磨過的破布娃娃。

這是稼辛對他的第一印象。

在秦源的默許下，稼辛拎着治療箱上前，在青年身前一米遠的地方蹲下身來。

這人狀況比秦夫人還差。褴褛破碎的衣衫大敞着，堪堪蔽體，蒼白的肌膚之上，紫紅暧昧的錯雜痕迹清晰地映入了醫生的眼底。

除了肚子，其他地方幾乎沒一塊好肉。

稼辛放輕動作給他量血壓，目光隐晦地打量着散落在地上的麻繩和皮鞭，一陣無言。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股東。

“宿主，宿主。”1120小聲喚他。

“怎麼了？”稼辛在心裡回應道。

系統的聲音莫名雀躍，“馬賽克！我被馬賽克糊住了！前面有什麼刺激的場面，居然都上馬賽克了，快，快給我講講！”

這真的是系統而不是活人嗎？

稼辛腹诽着，挑重點給它簡要描述了一下，“重口|非法囚禁|強制gc|男♂孕|戀痛play。”

“嚯，好會玩！”

抽血的時候，刺痛喚醒了昏沉沉睡着的青年。他呻吟着睜開眼，習慣性去找秦源的身影，露出癡迷的笑容。片刻後，他才注意到醫生的存在，陡然開始掙紮後退，眼眶瞬間通紅。

“不，不要……你是不是要來拿走我的孩子，我不許……我的孩子，我的我的，是我的……”

他沙啞的聲音裡夾帶着不正常的喘息，整個人瞧着又神經質又可憐，豆大的淚滴不停地沿着臉頰砸落，“哥哥，你快說句話呀，他要搶走我們的孩子，哥哥！”

秦源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漠然地轉過身去。

青年茫然無措，下意識擡手捂住腹部，傷痕累累的手指緊緊貼着皮膚，試圖依靠感受孩子的存在來汲取安慰。

“哥哥，”他抽泣着，突然想到了什麼，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尖叫了起來，“你快讓他滾，我跟你玩***，我同意了，不要再吓我了！”

“玩什麼？”1120豎着耳朵也沒聽清他講的啥，急了，“怎麼連說話都開始屏蔽我了！”

“我也沒聽見。”大概是觸發了連坐機制，他作為宿主也被一視同仁地屏蔽了。

再瘦的人神經質起來力氣也會突然變大不少，稼辛将注意力放回眼前，費了些勁才控制住瘋狂扭動的人。他無視青年尖利的叫喊，有條不紊地做完了手上的檢查。

由于缺少機器，血樣要回到醫院後才能分析，稼辛先把現有的結果整理了一下，起身走向秦源。

“秦董，借一步說話。”

“先上樓吧。”秦源似乎不想在這裡多呆，提步就往外走。

稼辛默默跟上，表面一本正經，實則正饒有興緻地在聽1120叽哩哇啦的吐槽。

“這男的繃不住了，哈哈，在外面裝愛妻人設裝得那麼棒，結果私底下背着人亂搞，在家裡藏小三，還被發現了，打臉了吧~”

“哦對，宿主你要小心一點，他的秘密被你知道了，等手術完，他可能會對你動手。”

稼辛“嗯”了一聲，“我會留意。”

回到窗明幾淨的書房，地下昏暗沉重的束縛感陡然一松，呼吸都松快了不少。

二人面對面在會客的沙發上坐下，秦源推過來一盞茶，稼辛道了謝，但沒碰。

現在還不到摘口罩放大招的時候。

他簡明扼要，“患者的身體太虛弱，無法支持孕育一個胎兒，就算好好補養也最多隻能再撐半個月。”

半個月後，要麼胎死腹中，要麼兩個一塊死。

“十天，”秦源沉吟片刻，給出了明确的日期，“不管情況如何，十天後動手術。”

稼辛啞然，沒立刻回應。

搞什麼，你是醫生我是醫生，你當給項目下截止日期啊，想動就動，能不能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秦董，二次手術危險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