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兩台制式機的離開,警報聲響徹天際,黑區的防禦系統主動打開,地面升起上百座高射激光炮台,深金色的防護網從天邊蔓延而後閉合。拉塞爾的通訊器響起,是基地正在緊急傳喚各隊長歸位。
他隻好回到基地,駐守在外的機甲士兵在掃描到金橡實标識和屬于小隊長的項鍊後,整齊的敬禮放行。
基地内也進入了高戒備狀态,一組組眼神空洞的士兵正依照指示在巡邏,旁邊跟随着數架小型作戰機器人。
沒有思想的士兵,沒有思想的機器。整個基地仿佛就是一座毫無生命特征的,巨大的兵器庫。
他也是這裡的一員,毫無感情的,日複一日機械性的生活。他知道,除了思考,他和這些被深度洗腦的士兵并無兩樣。
在等待着戰争到來的這些日子,他依舊是獨自一人,在基地裡繼續進行着日常訓練:白天,和不斷放進房間裡的各種兇猛野獸進行生死戰鬥,然後割下有營養的部分進行烹調食用[7];下午,駕駛剛入手的隊長機在模拟室進行對戰;晚間則是體能和技巧的鍛煉時間。
23:30分,合上從老店裡拿來的書,他閉上了眼睛。
高度戒嚴的第27天,這一日應該是尤文對他進行體檢驗血的日子,但是他并沒有收到熟悉的通知聲。
他決定去實驗室看一眼。
掃描過項鍊裡的身份信息後,升降梯打開,載着他下潛至B21。
往常都是充滿了白褂科研人員忙碌身影的實驗樓層,此刻卻空無一人。
透明牆壁内,隻剩下了桌椅,和一些不要的器材。
他繼續沿着走廊往裡走着,最裡側的房間就是尤文的專屬實驗室。
在他的預測裡,尤文也應該不在了。這些研究人員應該早已撤離了基地。
拉塞爾推開了門,環視實驗室一周,耳朵輕輕一動,突然瞳孔微縮!
隻見他悄悄彈出袖劍,放緩腳步和呼吸,無聲地向着左側角落的一張桌子走去。漸漸地,他的氣息仿佛和空氣融為了一體——要是有旁人在,一定會為此感到驚異——如果不去看他,就會誤以為這個人是不存在的!
即将走到桌子後面的死角區域,微弓下身子,以袖劍護住了頸動脈——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正抱着一瓶伏特加大睡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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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同事們還在友好地向他打招呼。
“——嗨卡爾,今天又在研究你那些奇怪的發明啊?”
“哈哈哈,你那些東西都派上用場了嗎?可你怎麼還是在貢獻榜最後一位啊?”
“哦,還和倒數第二差了幾百點貢獻度呢——可憐的卡爾,你加油啊!我們都在為你打氣!”
同事們拍着他的肩膀,對他說着充滿鼓勵的話。
“謝謝你們,我會繼續加油的!”卡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蓬松的頭發,疏疏落落掉下了很多皮屑。
然後,突然有一天,整個B22人去樓空。
B21也是,B23也是。
B24他沒有權限去,但是他知道——
——他知道自己被抛棄了。
這個月,每天都是吃飯,醉倒,醒來排洩,填飽肚子,繼續醉倒。然後跑到各個屋子裡看看留下來的資料——然而全都是并沒有什麼卵用的資料。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尤文大人的房間居然還是整整齊齊的,什麼資料都沒帶走。
好吧,雖然也并不能拯救他即将要成為炮灰的命運,但好在是個不錯的消遣。尤文大人真的很抱歉,私自闖進了你的實驗室——反正也沒有人處罰他了,哼哼哼……
——直到冰涼的劍架到脖子上時,他還這麼想着。
睜開醉醺醺的眼睛,脖子上有一點涼涼的感覺。他看到了一個人仿佛在盯着他,唔,灰頭發……灰眼睛……黑制服……手上正拿着袖劍……袖劍指着的方向是……
五秒鐘後,因酒醉産生的紅暈徹底消失,男人的臉瞬間變得煞白,不斷向後退去——
“别殺我!我叫卡爾·舒馬赫!編号2068!是B22機設科的研究人員!!”
然後他顫顫巍巍地拿出了胸口衣兜裡的身份證明,雙手掐着它呈在拉塞爾的眼前。緊閉着眼睛别過臉去,等待着對方的反應。
“啊啊啊一般士兵都有裝眼部識别裝置[8]的吧,快掃快掃……”
不應該私闖尤文大人的實驗室啊!這個基地果然還有人在管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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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塞爾看着面前的男人丢下酒瓶向後不斷退縮的樣子,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