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泰德一樣納悶的,還有赫奇?德羅克裡夫。
号稱“軍國智囊”的這個男人,自從登上元帥之位後,便對外宣稱身體有恙,在家休養,不再參加大型征戰。
私人花園中,他穿着一身粗布長褂,雙手放在腹部,輕輕搖晃着藤椅。
自己是有意提拔梅佐藍登的。
原因是有一次軍演上,大總帥佐伊親自駕臨,對着他說了一句:“這小夥子看着很順眼。”
——他是多麼精明的人,記住了這看似無意的一句話。
提拔梅佐藍登,多多少少也有阿谀總帥的意思。
隻是……沒想到将級的批準會這麼快通過。這已經不在自己的控制範圍内了。
他仔細回味了一下那名叫梅佐藍登的年輕将領的神情。
尤其是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真的是很漂亮,就像一件精緻的藝術品。
——就像一件精緻的藝術品一樣,沒有溫度。
一滴雨水突然打在他的額頭上。
他沒有關閉花園的棚頂。隻是閉上了眼睛,任憑冰冷的雨水将他澆濕。
“風雨将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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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好像漂浮在無盡的空間裡。
他可以看到璀璨的星河,懸立的黑洞,每個星系,每片星域。
他可以看到一顆顆恒星逐漸變成白矮星,而後走向毀滅。
他也可以看到一個人從生到死,不過一瞬間。
他是誰?
他是一個旁觀者。
他在冷冷地看着這片宇宙死去。
然後又是幾億年過去。
百億年過去。
一點光亮出現。
塵屑組成了星體。
出現了新的恒星。
新的星系。
新的生命。
伴随着宇宙的新生,他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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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這樣昏迷十天了……”“……但是他的生命指數并沒有下降……”“哎呀我就說讓我試試針灸嘛……”“你那是什麼歪門邪道!哪有把針往身體裡紮的醫術!”
聲音由模糊變得清晰。
好吵。
他一皺眉。
“哦哦哦!他動了一下!他剛才是動了一下吧!我沒看錯吧!”“你能不能安靜點。”“大叔啊,我家藍藍說讓你安靜點——咕!”
後者好像被打了一拳。
悅耳的鳥叫,充滿自然氣息的空氣……
拉塞爾緩緩睜開了雙眼。
清晨的陽光,很是舒适。
一、二、三。三顆腦袋正盯着他看。
“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嗎?”卡爾很認真地問。
“……”拉塞爾坐了起來,看向他們。
藍正要罵他白癡,卻見拉塞爾像審視陌生人一樣看着他們,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不會吧……”葉流小聲嘟囔着。
“卡爾,藍,葉流。”拉塞爾突然開口了。
機設師歡呼了一聲,狠狠地抱住了他!藍眼神閃爍,卻是笑了一下,然後别過了頭。葉流一邊看着拉塞爾,一邊又繞過去看藍——然後又被狠狠地揍了一拳。
拉塞爾伸出手臂,在空中懸停了一下,而後輕輕拍了拍卡爾的後背。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他說。
聽到拉塞爾這麼說,藍第一時間将卡爾拉了起來。
“他說他想一個人待着。”藍将兩個人推出了竹屋,在關門的時候,他看着拉塞爾,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關門離去。
拉塞爾靠在床上。
他慢慢地,舉起了雙手,然後摸向自己的臉。
“……”
“……呵、呵呵……”
聽着自己發出的幹澀而陌生的音節,他想着——
這就是笑嗎?
人會因喜悅而落淚。
也會因悲傷而失笑。
“我已經完成了你所有的命令。”
他自言自語道。
“再見,梅佐藍登。”
鳥兒在籠中上下蹦躍着,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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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
一隻鳥籠懸挂在空蕩的房間内。
一桌,一椅,一床。
還有一個望向窗外的男人。
突然,籠中的鳥發出了聲音。
“Mi——”先是嘗試着發出一個音節,而後鳥兒撲棱了一下翅膀,發出了完整的叫聲。
“Misraden——”
“Misraden——”
“Misraden——”
“Mis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