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機并排的座椅上,三個人均在閉目養神。他們都不是能言善談之輩,休憩之暇,後排旅客的對話清晰入耳。
“北邊的形勢據說不大好啊。”
“可不是,最近都不怎麼太平啊……不過你聽沒有,最近鯉之國那邊又冒出來了一個新的恐怖組織,叫什麼‘灰鴿子’的……”
“當然聽說了啊,前段時間在網上不是很火嗎?話說視頻你看了沒有?”
“沒看到啊!視頻出來的時候我那頭淩晨三點,早都睡死過去了,起來後就是各種‘視頻不存在’——不過他們綁架了幾千名鲛人後還從鯉之國手中逃脫了的事是真的嗎!”
“啊,可不是!”說話的人語氣中帶了一絲崇拜:“那可是幾十倍的戰力差距呢!打臉不打臉!”
“欸~厲害厲害~不過鯉之國本來就是主張和平處理問題的國家,如果這事出現在我們國家……那可就不好說了……”
“呵,怎麼可能出現在軍國呢。”語者有些龌龊地笑了一下,“軍國可沒有那麼多鲛人啊……你說‘灰鴿子’這群人,是把那些鲛人綁回去賣了呢、還是留給自己玩了呢?”
“我猜肯定是留給自己人玩了呗。他們待遇可真好啊——你說,我要加入他們組織、是不是也能好好享受一下?哈哈哈……”
“……”昆西微微睜開了眼睛,面色依舊平靜。
“呵。”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麼,低沉地笑了一下。身旁的拉塞爾偏頭看向他,隻聽昆西說道:“如果那個臭小子在的話,應該會按捺不住的吧。”
拉塞爾眨了眨眼睛,沒有否認,反而問道:“你就沒有【憤怒】嗎?”
昆西有些意外地看着拉塞爾——他才反應過來,拉塞爾與普通人并不相同,這種看似常識的問題,對他來說反倒無法理解。
“并不是‘沒有’,隻是過了容易沖動的年紀。”昆西看着他回答道。
這是昆西第一次近距離觀察拉塞爾的眼睛——灰色,卻又異常清澈。面前的這個灰發青年,是殺手,是人父,亦是領袖。但他的雙眸裡卻始終澄如明鏡,仿佛沒有被這個世界侵蝕過。
就像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樣。
——還是個“孩子”啊,難怪總會有違和感。昆西心中突然産生了一絲不忍。拉塞爾看似無所不能,是因為他永遠會用最科學的方式去順應環境。他從沒有像人類一樣,順從自己的欲望去做些什麼。
“人生下來就會有七情六欲。說到底,人這一生都在學習控制自己的情感。但是,當這個人真正達到無喜無悲時,就意味着他的人生已經結束了。”昆西以一個長者的身份,目光溫和地看着拉塞爾說道:“我們所有人都在向着死亡邁進,隻有你的人生,還沒有開始。”
“……即使我下一刻就會死亡,也等于沒有開始過嗎?”
昆西擡起了手腕,指着腕表對他說道:“就像這塊表一樣,就算它的外殼被打碎了,但它的時間也曾轉動過。而你時間,卻是靜止的。或者說,轉得比誰都緩慢。”
“——就沒有一件事情,是你發自内心想要去做的嗎?”昆西問道。
“……”
拉塞爾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突然想起了數年前的場景——35号星域的壓制戰中,從磁蕩炮炮口中沖出的他,毫不猶豫地執行着梅佐藍登的戰術指令。對接成功後,他第一次産生了“可以放松下來”的感覺。當從病床上醒來時,他很想見到梅佐藍登,想去問問他,自己新産生的“情感”究竟是什麼——為什麼那時的胸口、會如此之熱?僅僅是因為将要發情才導緻的麼?
“……并不是沒有過沖動。”拉塞爾阖動了一下嘴唇,無聲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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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臨星最繁華的商都,某條主幹街道上。高級飛梭駛于天際,來往人群熙熙攘攘,一個衣着寒酸的醉漢倒在橋邊,手中緊緊摟着酒瓶,仿佛那是他的命根子一樣。周圍的人全都繞開他走,神情中充滿了厭惡。
“叮——”
一枚星約币落在了他的身前。
醉漢迷離着眼睛,口齒不清的大罵道:“滾開,老……老子又不是乞丐!”
“是啊,你隻是個在偷看女人裙底的‘醉鬼’而已。”一個小男孩坐在橋上踢踏着腳,用與他外表并不相符的成熟聲音說道。
“誰說的——哎喲!”醉漢不服氣地翻了個身,鼻間卻飄來一陣異香。黑色的裙擺随風而動,他瞪直了眼睛,想要努力看清那修長□□的極密之處。不料肚子一痛,被那雙腿的女主人狠狠踢了一下。
“約克夏,該起床了。我把你的腕表拿過來了。”充滿霸氣的女人聲音在上方響起。
“好疼啊墨菲!修女不應該穿高跟鞋的!”約克夏的動作完全不像喝醉的人般一屁股爬起,回身将酒瓶丢到橋下。
“什麼風把你們吹來了?”他揉了揉通紅的鼻子,十分頹廢的雙手插兜一靠,來回看着與他說話的二人。
“來自天水星的風。”小孩神秘一笑。
“……昆西?!”約克夏倒吸一口氣,瞬間又精神了不少。
“前一陣天水星出事,還以為那老家夥翹了呢,有點可惜。”他十分遺憾地搖了搖頭。
“呵,也不知道誰前一陣入侵了A.I.A.(亞斯拉斯軍國中央情報局)網絡去查死亡名單。”女人用看穿一切的表情看着他。
“那、那是家常便飯!我隻是念着舊情去例行檢查光網安全而已,根本不是特意要查什麼!”約克夏有些結巴的辯駁道,随後面色一正,認真地看向二人,“說吧,他将我們這些‘問題人物’聚在一起,要做什麼?”
“說來話長。”墨菲身穿修女服,一手掐着腰,一手用食指套着他的腕表轉起圈來,“這裡不方便說話,我們換個地方‘叙舊’怎麼樣?”
“嘿咻!”小孩從護欄跳了下來,活動了一下肩膀,“還有幾個老朋友在等着我們呢,快點走吧~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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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科倫趴在窗台上,百無聊賴地玩着遊戲。
“我說,什麼時候才能回咱大本營啊?在這裡呆着很無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