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瑙清晨的森林到處充斥着潮濕白霧,粘到身上,就算隔着沖鋒衣和作戰服,都能感受到寒氣。
“都精神着點兒,獵兵團應該早就混進來了。他們的手段我倒是有所耳聞,外面的哨所根本攔不住他們。老規矩,1、2、3組實彈模式在外圍,4組激光模式在内圍作為緊急支援。”
伊蕾奴将手中的□□上膛,放出十隻探路電蜂,用記憶筆在樹上做了标記。記憶筆人手一根,能接收電蜂的信号,繪制局部地圖,并共享給每一個人。
“好嘞~大姐頭~”
雖說激光射速快,又不需裝彈,但叢林中的晨霧較大,會嚴重影響激光的準度。這些常年混在各種險地的傭兵們最清楚不過了,伊蕾奴的囑咐也不過是象征性的。傭兵們懶洋洋地回複着隊長,一邊嬉笑一邊整裝。伊蕾奴走在最前,身手矯捷地翻越各種障礙為商隊帶路,緊身的勁裝将她凹凸有緻的身形勾勒得淋漓盡緻,一呼一吸間山巒起伏,看得寶根直咽口水。
在黑區長大,又接受過正規軍人訓練的拉塞爾哪裡見過這樣懶散的隊伍?在灰鴿子軍裡,随便挑四、五個人和他們對戰,估計都能無傷取勝吧。
“呵呵,别看他們懶散,那隻是表面現象。”梅佐藍登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低聲跟他說道:“第一傭兵團這個名字不是白來的,這些人雖然看起來像盤散沙,但生存能力比起正規軍人來說強了很多。沒有機甲,在特殊地貌裡,同等數量的正規軍很可能會被傭兵吊打。你放心,如果他們真的很弱,我也沒有利用他們的必要。”
“好。”拉塞爾隻是點了點頭,看起來倒是很相信梅佐藍登的樣子。
見拉塞爾又沒有多問一句話,梅佐藍登倒也見怪不怪了。他不知道拉塞爾是否清楚他的意圖——如何利用傭兵團,利用完他們後去哪裡、要做什麼,拉塞爾都沒有問過,甚至包括他故意露出的所有破綻。他的灰鴿子又不是傻子,多次試探後,梅佐藍登非常确定以及肯定的下了結論:拉塞爾就是故意不問的。
想着想着,梅佐藍登不禁由氣生笑:一個“你快來問問我啊我破綻都那麼多了”,一個“我就是裝作不知道你繼續你開心就好”——到頭來,自己又被拉塞爾耍了。
越到深處,霧氣越濃。走了兩個小時,做了一路标記,還要保持警戒,連alpha都覺得有些疲累。嬉笑的聲音漸漸消失,呼吸的節奏變得紊亂,尤其是商會的人,胖一些的已經氣喘籲籲,顯然是走不動了。
“大姐頭,不行,俺走不動了、歇會兒!”一個精瘦的男人扶住膝蓋說道。雖然作戰鞋能夠讓人在空中高速移動,但這畢竟是危機四伏的森林,隻能靠徒步前進。如果是他們自己還好,帶着沒有戰鬥經驗的商隊——别說飛了,這些商人不撞樹上就已經是萬幸了!
伊蕾奴看了眼四周,領衆人走到了一處較為平坦的空地。幾個傭兵掏出腰包空間裡的神經噴霧,在空地的邊緣噴了幾下,用來防止蚊蟲和大型野獸。寶根将手中的保險箱放下,抱着膝蹭到伊蕾奴身邊,悄聲問道:“還有多久到樹人領地?”
伊蕾奴拿出記憶筆,旋轉筆身,一個半透明的光幕地圖在空中出現。地圖上的一串綠色圓點,是他們來時的标記。而在數公裡外的迷霧内,有面紅色的小旗子,正是他們的目的地。
“還要十三個小時吧。直線距離雖然不長,但這畢竟是森林。而且到了晚上七點鐘,視野就不好了。”伊蕾奴歎了口氣,拿出顆透明圓球嚼碎,以補充身體裡的水分。
“别歎氣啊,都有皺紋了。”寶根忍不住想要上手去摸她的臉頰,卻被無情地拍下。
伊蕾奴白了他一眼,用手調整着槍帶:“現在你就盡情放松吧,十三個小時後才是生死攸關的時刻。獵兵團就蟄伏在樹人那裡,越深入,越有交手的危險。”
“啊?那你可要好好保護我!”寶根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她這麼說,還是緊張了起來。
“哼,你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交易憑證在你們商隊手裡,他們不會傷害你的。”伊蕾奴嗤笑了一聲,這個男人雖然是alpha,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慫蛋。至于她為什麼會喜歡上寶根……估計是那他的雙眼睛太像自己以前養過的小狗了吧。就連這抱着膝乖乖聽她說話的樣子,也和她那隻小狗神似。隻可惜……那隻很慫很慫的狗在十年前的一次任務中,為了保護她而被獵兵團打死了。想到這裡,她的目光一沉,看向了不遠處的兩個男人,然後對寶根說道:“應該擔心的,是你那兩個朋友的安全,他們的安危,可并不在我們的責任範圍内。我倒是很好奇,他們兩個明知危險,為什麼還要跟着進來?”
“說是聽信了精靈族聖地晨露夕花的傳聞,非要進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采一朵做紀念。看外面那台機甲就知道了,他們兩個應該都是有大背景的人,有膽子跟進來,想必也有防身的東西。沒準利用他們,還能多幾分勝算。”寶根說着說着,自己反倒臉紅了起來,他拽了拽伊蕾奴的超纖外套,小心翼翼地問道:“咱也弄一朵?”
“嘶,都老大不小的,沒意思。”伊蕾奴釋放起警告性的alpha信息素,在寶根聞來,活脫脫像隻炸了毛的貓。
“我才六十多歲,骨齡上也就二十七歲,怎麼就老大不小了……”寶根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吆——”
一聲嘹亮的龍鳴從頭頂響起,緊接着巨大的陰影籠罩住了下方。傭兵團的人立即抱起了槍,向天空望去。
“都别慌!”伊蕾奴按着寶根站了起來,仰頭看着上方,“是覓食的垩龍,對人類敵意很大,不過我們有噴霧掩護,它不會注意到我們。”
“他娘的,隔老遠就能聞到這畜生身上的腥臊味。”虛驚一場,傭兵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罵罵咧咧的抱怨道。
突然,梅佐藍登和拉塞爾同時貼着樹根站起身來。伊蕾奴眼睛極尖的掃到了這一幕,心頭猛然一跳,大聲吼道:“所有人背靠樹!!”
傭兵們聞言,拽起身邊商會的人,找到身旁最粗的樹緊緊貼靠。伊蕾奴的喊聲還未消散,就被一陣隆隆的聲音蓋過。
大地震顫,泥土飛濺,無數半人高的深棕色殘影從他們身邊掠過。商會的人吓得大氣不敢喘一下,哆嗦着腿,連頭都不敢轉。
“突刺鬃豬……肉質不錯,就是膻味太重。”就在這種時候,梅佐藍登還不忘打趣。由于背靠的樹直徑有些小,他緊緊抱住拉塞爾的腰,讓兩人的前胸和後背貼合在一起。
“我生吃過。”
“你生吃它做什麼?”梅佐藍登詫異地問道。
“在橡實組。早餐裡,有過這個。”拉塞爾淡淡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