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塞爾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壯景,沒有回答。
“Holz剛調整好偏角,順便已經把我們拍下來了,嗯,也給赤焰傳了一份,記得洗出來挂在床頭啊。”
“……”
“本來是真想帶你看看精靈族的晨露夕花來着,但是沒想到事情發生的這麼緊湊,我可是超級遺憾的!不過以後我們可以帶着兒子再來碧娜索,之前不是和尼祿約好了嗎?你可不要食了孩子的言啊。”
“嗯。”這一點拉塞爾并沒有反對。
墜落的隕石群漸漸變得零星,星璇瀑布一點點黯淡下去。拉塞爾知道梅佐藍登絮絮的言語也即将收尾,突然心裡有些發空。
人會恐懼,是因為他們面對着未知。
這是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的道理。
第一次體會恐懼,是懷上小不點的時候。
而第二次,居然會是,此時此刻。
“不要總想着一個人去抗,你這麼理智,知道人是不應該孤軍作戰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放心去相信你的那些夥伴,他們不會傷害你。”
“……聽着好像你調查過他們的背景一樣。”
“嗯~我也是個好奇的寶寶嘛~”梅佐藍登特意用撒嬌的口吻做作的說道。
“有些惡心。”拉塞爾直言不諱。
“嘿嘿。”梅佐藍登深吸一口氣,變回了正常語調,低沉而嚴肅地對他說:“你還欠我一個女兒。不要食言。我可能沒有一個安全的環境去撫養她,但哪怕隻是看一眼也好……答應我,拉塞爾。”
“她畢竟和你有着血緣關系,我可以答應你。”這個要求并不算過分,拉塞爾點了點頭。
“就這麼說定了。”梅佐藍登松開了手,但仍保持着雙臂張開的樣子,他向後倒退了幾步,笑着說道:
“活着再見。”
“活着再見。”拉塞爾無意識地翕動嘴唇,重複道。
回到赤焰的駕駛艙時,朵娅和兩個孩子已經回到了副駕駛的位置,目光炯炯地看着拉塞爾歸來。
“爸爸!我們又要出發了嗎!”和洸明的緊張相反,尼祿翹着腿充滿期待地問道,他真的好喜歡躍遷時候那個加速的感覺啊!
“還有多久能到你那裡呀!我也等不及了!”朵娅身體前傾,大大咧咧叉開雙腿,的把手按在中間露出的駕駛座上。
拉塞爾看了看朵娅,突然想起梅佐藍登的話。
朵娅……也是可以信任的嗎?
這個女孩,将要和他踏上險途,一起面對天目衆的威脅。而自己,并沒有告知她這些危險。
“跟我回去,你可能會死的。”拉塞爾摘下頭盔,盯着她的眼睛直截了當地說道。
朵娅想都沒想,堅定地說道:“我不後悔!我就跟定你了!”
“為什麼?”
在洸明之後,這是拉塞爾第二次追問他人的想法。
“因為你長得帥!”朵娅回答了一個非常沒有參考價值的答案。
“對對,爸爸最帥了!!”“嗯!”尼祿和洸明在一旁附和道。
“……系好安全扣,準備二次躍遷。”拉塞爾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回到駕駛座,将雙手放在了操控台上。
罷了。
無論是什麼理由,這個女孩也回不去了。
卡爾、藍、葉流、老先生、鸫哥、沙迦、昆西……
洸明。
朵娅。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身邊就聚集了這麼多的人。
原來,除了尼祿,也有些東西,他漸漸地割舍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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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門升起,一個人蹑手蹑腳地走向擦拭的極為幹淨的治療艙前。
躺在艙内的人動了動鼻子,疑惑地說道:“什麼味道?”
來者哈哈笑道:“你不應該首先問‘什麼人?’嗎?太沒警惕性了吧!”
“我知道是你。你帶的什麼東西,這麼好聞?”藍有些急不可耐地說。
葉流拽來一把浮椅,坐在治療艙邊,将手裡的物件在藍的鼻子前面晃了晃,結果被藍一把搶下。
“這是什麼?”藍摸着手中的物件,木質手感,細長細長的,還有一硌一硌的感覺。
“千年沉香做成的折扇,我們家鄉的特色之一。這個折扇可是我自己親手雕出來的,既好聞又好看!”葉流自豪地說道。
“一個大alpha能做出什麼細活?好聞不假,這個好看嘛……有待考究。”藍嘲笑道。
“等你眼睛恢複了不就真相大白了?哼,敢不相信你老公!我好傷心啊!”葉流使勁吸了吸鼻子,擺出可憐狀。
“就你貧嘴。”藍揚手拍了一下他的臉,另一隻手卻沒松開折扇。
葉流看到這個細節後,眼神裡充滿了溫柔,同時也愈發地痛苦起來。
拉塞爾……為什麼偏偏在你離開的時候發生這種事情……
沒辦法恨他,沒辦法質疑他——正因為如此,自己才會陷入無邊的痛苦之中!
自己究竟該怎麼做才好?
那位犬族老先生的話語仍然纏繞在自己的腦海中,無法揮去。他多麼想告訴藍,告訴沙迦,告訴昆西——但他發現,即使告訴了他們,也無濟于事!
因為他們的核心,永遠都是那個人!
“藍。”
葉流黑色的眼眸中染上了一抹暗光,他俯身将嘴唇停在藍的耳畔,沉默了許久才開口:
“無謂政治,如果日後我與拉塞爾産生分歧,你會……選擇站在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