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兩個不善言談的人之間的交流很相當簡潔。鸫哥看着拉塞爾,先是深深鞠了一躬,而後才開口說道:“我想知道為什麼,沙迦還要追捕狼派。已經,傷到了平民。”
“你是殺手,為什麼會在意這個問題?”拉塞爾反問道。
“沙迦是我的友人,您,是我的雇主,也是我的友人。希望您,不要利用沙迦。”昏暗的房間内,鸫哥對拉塞爾再次深深鞠了一躬。
友人?
拉塞爾聽到這段話後,心裡微微一暖,但絲毫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有些冷淡地說:“這是沙迦自己的意志。”
“他是,自願的?”鸫哥驚訝地擡起了頭。
“他選擇了我。”
“我也要,進行選擇?”鸫哥大約是明白了“選擇”的意思。
“你沒有必要進行‘選擇’。”拉塞爾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低聲說了句話。
“因為……”
“轟隆隆——”
室内被閃電照亮,兩秒後,雷聲大振,竟是下起了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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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大的雨!!老先生,我幫您把藥圃的日光闆收起來啦!”朵娅大聲沖着屋裡喊道。
“溫室會自動閉合的,管他作甚。”老先生站在竹制的台子上說道。
“老先生,孢子要保存在十五度的恒溫環境中,還有是一定要保持幹燥,還有還有……”
“行了行了,快去讀書吧。”老先生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那我去圖書館了!”朵娅戴上口罩和變裝眼鏡,對老先生揮手作别。她最近迷上了去第一軍校的圖書館自學軍事理論,偶爾還會蹭蹭課——當然是在不被發現的前提下。由于本身也經曆過不少實戰,學起來倒是飛快。
而且自從得到老先生的幫助,她的“天敵療法”進展得很是順利。老先生有着很豐富的行醫經驗,她又有很多和古醫術相關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如果長期合作下去,沒準真能徹底治好藍的眼睛!
不過……将軍……自己真的夠格嗎?軍校裡明明有那麼多比她更努力、更有天賦的人啊!
該死的、她也想讀軍校啊!都怪那個大帥比給她開了這麼大的一個外挂!有什麼用!
該抱怨的地方還不止于此!她這一陣,居然還看到各種和她有關小說!要麼是夢幻的瑪麗蘇女一号,要麼就是惡毒的心機女二号!
“——啊啊啊!氣死了!!!”
朵娅的咆哮在暴雨中回蕩着。
一輛飛梭與朵娅擦身而過,停在老先生的住宅前。昆西走下車,眉宇間出現了川字。
剛剛那是什麼聲音?鬼哭狼嚎的。
“今天怎麼有時間來看我這半入土的人啊?”老先生開門說道。
“因為要回軍校選新兵,正好路過,就來看一眼。”昆西翕動了下鼻子,又說:“那小姑娘來過了?”
“剛走不久。”老先生坐在竹墊上,啜了口茶。
“哦。”昆西拿起毛巾,擦了擦沾上雨水的手。
“哼。”老先生突然冷冷一哼,沒好氣的說道:“這顆星球,看起來呈崛起之勢,事實上早已經千瘡百孔了。看看葉流那小子,怎麼就耍起性子來了?快奔三十的人,沒個當爹的樣兒。”
昆西苦笑了一下,想到有些事暫時還無法和自己這倔脾氣的父親交代,便也沒開口。
“你們的事情我不管,也管不了。哼,讓一個姑娘家陪你們滾泥潭,也真都不害臊。”
“您說得對。确實不應該把朵娅牽扯進來。”
“你還知道呢?!灰毛小子不懂事,你也不知道勸勸?幾百來歲,都活到哪裡去了?”老先生用空茶杯敲着茶幾,教訓道。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老先生念叨了幾句後,有些倦累了,便将昆西攆了出去。昆西坐在飛梭中點燃了一根煙,望着老先生房間的方向。
他能感覺到,父親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了。這并不是現代醫學能解決的問題,是壽命将盡,是無可抵抗的自然力。
現在是最黑暗的時刻,是黎明到來前最黑暗的時刻。[38]
不知道父親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啊。
昆西将吸了半截的煙丢在風雨中,升起車窗,離開了這個地方。
[38]出自喬治·索羅斯(George Soros):風險與機遇總是并存的,黎明到來以前總是最黑暗的時刻。同時是銀魂裡的名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