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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在溫暖中逐漸恢複了意識。
溫暖、卻又有些腥甜的空氣。他睜開眼睛,看到一雙充血的眼正和他四目相對。
他坐了起來,視野頓時變得開闊許多。
然後,他看到了——
屍體。
屍體。
屍體、屍體、屍體、
和那個渾身是血的惡魔。
“……啊……啊、啊、”男孩捂住嘴,眼角迸裂。比嘔吐感來得更快的,是恐懼和憤怒!他看清了惡魔的真容——灰色的頭發,灰色的眼睛,以及沒有任何情感變化的冷漠表情!
仿佛被殺掉的、他的姐姐和他的同伴們,就像那人肩頭的血漬般無足輕重!
這是一個比教官還要可怕的人——
他敢相信,就連那些兇殘的教官,都不能面無表情地殺掉這麼多人!
惡魔,他是真正的惡魔!
正在這時,他看到那個人走進了駕駛室,而門并沒有關嚴。
或許……是個機會?!
複仇之心蓋過了恐懼,他小心翼翼地爬到一名護衛的屍體邊,摸索出了一把匕首。男孩握住匕首,一步步向着駕駛室挪動。
突然,整個穿梭機的照明系統閃爍了數下,又恢複了正常。僅僅是這樣的小變故,也将吓得他不輕。他差點被屍體絆倒,但又穩住了。手心和後背被冷汗浸濕,在他踏入駕駛室的瞬間,耳膜間鼓動的心跳聲變成最大值。
“你不該将刀子對着我。”
惡魔的聲音響起,男人像是有預知般轉過身來。他輕撫着懷中的小鳥,連看都不看的,就這麼走了出去。
……自己,連他肩頭的那塊血漬都不如嗎?
無盡的仇恨與屈辱填滿了他的内心,他恨這個男人,更恨弱小的自己!
男孩握緊了匕首,用全身的力量對着男人的背影吼道:“——我會殺了你的!!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男人終于頓住腳步。他回過頭,冷冷地說道:“如果你能活着走出穿梭機的話,我會等着那一天。”
巨大的赤色機甲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穿梭機旁,後艙門開啟,強風灌入穿梭機内,吹得男孩睜不開眼。他隐約看到男人跳了下去,和機甲一同消失在了暮色中。他丢下匕首,艱難地回身,在被強壓吸走前按下後艙門的控制按鈕。
穿梭機穩定下來,幾縷紅色的液體沿着舷窗,流到控制台上。
男孩擡起頭,發現攝像器已經被粗暴地破壞掉。而在機艙的上方,塗着一串由鮮血組成的、他從未見過的字符。
“……我會殺了你的,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男孩看着字符,将雙拳攥得愈來愈緊,鮮血順着指縫滴落,混入腳下的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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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筆掉落在地,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監視着拉塞爾的屏幕早已變成雪花點,梅佐藍登卻還是呆呆地盯着屏幕,連呼吸都忘記。
承載他所有記憶的最後一塊碎片,就在剛剛,被拼湊完整。
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一切的不合理終于變得合理起來,然而他曾經做錯的事情,卻再也無法挽回了。他的手不住地顫抖,指尖也因過于激動開始發麻。
“叩叩叩。”
敲門聲将梅佐藍登拉回了現實。休将房門半開,對他說道:
“首都星的人已經到了。請您動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