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梅佐藍登僵笑一聲。

“别看外表，其實他心思細膩得很。”佐伊話裡有話地說道：“有時候他擔心的問題，往往也是我擔心的。”

“梅佐藍登，你是一個很有才幹，前途無量的年輕人。”

“過譽了，大總帥閣下。”梅佐藍登趕忙岔開話題，拿起一塊吐司并咬了口。果醬内像是有什麼顆粒爆裂開來，給予了雙重口感。他驚異地贊歎道：“這裡面的果醬實在是太好吃了！我從來沒吃到過這種口感的果醬！”

“裡面是薩卡星系種植園栽培的小葡萄，隻有芝麻粒大小，攪拌進什錦果醬裡就會提升口感。”懷亞特寵溺地看着伊薇，然後小聲對梅佐藍登說道：“——她的最愛。”

“這種小葡萄是最近二十年才開始栽培的，我想你應該不知道。事實上，我也是第一次吃。”佐伊也拿起了同樣的吐司，“上次家庭聚餐還是十五年前，伊薇剛出生的時候。”

“大姐還在的時候，她會時不時地舉辦家庭聚餐。那時候我和泰德還在事業上升階段，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提到大姐，佐伊臉上難得的顯現出了追憶之色，而泰德也緩下了動作。佐伊看了眼梅佐藍登，說道：“就在我坐上這個位置後的第二年，大姐殉國了。我和泰德也便再也找不到什麼理由來舉辦‘家庭聚餐’了。”

梅佐藍登搖了搖頭，沉重地歎了口氣：“我很抱歉。”

“嘿，你們就不能說點輕松的話題？這可是難得的聚餐！”懷亞特瞪了兄弟兩人一眼。

“那就談談小葡萄吧。”佐伊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說起來，薩卡星系就在南部——南部怎麼樣，有很多美食吧？”

“是的，那裡很好。”

“我近期有去南部視察的打算。”佐伊站起身來，意味深長地對梅佐藍登說：“也許你可以為我介紹一些南部的美食，順便看看新翻修的後花園。”

“——比如說烤乳鴿之類的嗎，嗯哈？”泰德将叉子插進火雞腿，用手從上面撕下一塊肉來。

“謝謝招待。”梅佐藍登将餐巾随意地放在桌上，直接無視了泰德的話語。

梅佐藍登默默跟在佐伊後面走入了後花園。兩人一言不發，直至走了很遠，四下再無他人時，佐伊才停下腳步。

“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他轉過身來，直視梅佐藍登。

“我也是。”梅佐藍登說道。

“我以為你會花上更長的時間才能爬到與我面對面交談的位置。”

“很顯然上面有人比我更急躁。”梅佐藍登聳了聳肩，“‘家庭聚餐’，不錯的理由。”

“不覺而更像鴻門宴？”佐伊眯起獨眼，眼角泛起了皺紋。

“當然是鴻門宴，看到泰德的瞬間我就知道了。”

佐伊在梅佐藍登身邊慢慢踱步，他看着地面，平靜地說道：“你猜我什麼時候會對議會下手？”

“在我坐上你的位置之前？”梅佐藍登半開玩笑地看着他。

“那你可要加倍努力了。”佐伊笑了笑，進而又提議道：“幹脆把整個南部的大權都交給你？”

“這真是再好不過了。”梅佐藍登攤手說道。

佐伊凝視着梅佐藍登，沒再說話。話題就這樣結束，兩人随意地逛了逛，簡單聊了幾句家常閑話。在離開花園時，梅佐藍登看着佐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嘿，”他站在佐伊身後，極小聲地說道，“關于米蘭達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佐伊頓住腳步，沒有回頭，他的雙手微屈，似是要攥成拳，卻又逐漸放松了下去。

“她一直是我和泰德的榜樣。比起我，她更适合成為這個國家的領導者。”

“佐伊，我——”

“——管好那隻灰鴿子，五星上将。”佐伊背對着他，沉聲說道。

“當然。”

梅佐藍登點了點頭。

“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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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目衆總基地，地下50層。

醫師站在L型廊道的拐角處，時不時低頭看着腕表，像是在等着什麼人。

“這層的空氣不太好，醫師。”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尤文短促地倒吸了口氣，他轉過身，低頭看着白發少年。

“你很聽話。”白發少年一把掐住他的手腕，撸開醫師的袖子，看着他的手臂滿意地說道。

“我有按你說的做，我會盡心盡力去輔佐他的。”尤文反扣住少年的手腕，張了張口，卻将要說的話留在了喉間。

“哈，很有骨氣。這一點你和他非常像，怪不得弗朗西斯會愛上你。”馮冷笑一聲，顯現着和外表不相符的陰狠：“既然你不問，那就由我來回答吧——你的兒子很健康，順帶一提，他非常喜歡我這個爺爺。”

“我要感謝你當年的樂觀和自作聰明，至少有了這份契機，我們在某些方面終于達成了共識。”

尤文抿了一下嘴，下唇因用力過度而變得蒼白。

“你真的很像绯萊恩，就連生氣也很像。”馮打量着他說道。

“……你明明可以光榮地死在戰場上，”尤文咬着牙，終于說出了第一句話，“他卻把你的記憶導入一個戰争屠夫的軀體裡，導緻你性格大變！”

馮甩開尤文的手腕：“那時候技術不成熟，绯绯他沒有别的選擇，隻有那個人的身體和我契合。”

“他說他要殺死三相體。”尤文繼續說道。

馮毫無動容，反而問道：“那又如何？”

“你就不覺得——”

“我愛他，尤文。從弗朗西斯身上你就能感受到，他可以為你付出一切。”馮說道：“你和绯萊恩太像了，我不想對你發火，但不代表我不會。”

“我懂了。”尤文放棄勸說，他望着馮漸遠的背影，搖頭說道：“但願弗朗西斯知道真相後不會發狂。”